贺子沉误喝春露,狼狈出宫的那个下午,江歇吃完饭,回至佛门之下交班,瞧见何麓刚好没走,和他对视一眼。
那人瞧着他面色有些奇怪,便问道:“三公子,你怎么了?”
江歇摇了摇头,和守城门的其中一个侍卫交接了手里的木令,顺便接过那杆红缨银枪,扯了一下腰带,道:“没什么,方才回来的路上碰见子沉师兄了。”
何麓挑眉:“六道阁少宗主?怎么?你怕他?”
江歇无奈一笑:“我们全家除了我二姐,没有不怕他的,整天冰着一张脸,又一身好武功。”说着,略加回忆道,“只是有些奇怪,我刚才看见他,那家伙,脸红极了,手也特别热,一个劲儿的摸着我的脸,说我长开了,长俊了。”
何麓听着,心里莫名生出一丝羞赧,只是附和着应了一下。
江歇也没大放在心上,只说道:“一身酒气,估计是喝醉了。”
何麓故作恍然状,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就把这个话题给转移开了。
人吃饱了就容易犯困,更何况是这大晌午的。
江歇眯着眼睛,懒散道:“话说,都两天没看见陆丫头了。”
何麓倒是在一旁,缩在阴凉里,淡淡道:“是啊,加上今天就是第三天了。”说着,一拍他肩膀,“你说,她是不是故意躲你?”
江歇一愣:“为了我不来上职了?”
何麓摇摇头:“不可能,除非天崩地陷,否则总统领是绝对不会旷职的,去年发热,抖得站都站不稳,还坚持了一上午才去太医署休息呢。”
江歇闻言,神色略加复杂:“还真是要强。”
何麓瞧着太阳转过头来,赶忙蹲下来,用手扇着风说道:“总统领这一点我是绝对服气,若我是她,落得这么个身世,绝对自暴自弃了。”
江歇听完,有些怅然的接道:“可即便她这么努力,世人一提起她,不也是那几句难听话吗。”
何麓苦涩的笑了笑,眺望着远处:“没办法,这就是长安城。”
江歇垂眸,茫然道:“在长安,出身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何麓抬头看他,这些日子两人相处的不错,中间也就差了五六岁,全然拿他当做弟弟看待,所以说出来的话,略带肺腑。
“远的不说,就说韩渊。”他轻声道,“他若是出身世家,皇上今年独捧寒门,便是他的才学超出如今十倍以上,亦是功亏一篑,而真的寒门出身,你也看到了,在这长安,有几个好下场的。”
江歇捉摸着这一席话,深觉有理。
何麓又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说着,拍打着膝盖上的尘土,“好在他现在挨过来了,这不,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人家平云青云了。”
江歇想了想,意味深长道:“有我二姐他们在,这云端也不好踩。”
何麓笑了笑,忽然瞧见远处有一人走来,白衣金带,是白龙卫首领,顾云铮。
江歇也瞧见了,嘟囔道:“这人来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