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金像是旭王铸好后运来的,一直罩着绸布,就连荀方丈也是第一次见,闻听众人疑惑,赶紧回头看了一眼,好家伙,浑身上下的血都凉了。
这金像的五官可不是和长信王一模一样!
就连左眼角下的那颗黑痣,都分毫不差!
老方丈看向那人,无措道:“殿下?”
旭王呼吸凉薄,连滚带爬的起身扑过去,他把着那金像的腿部,抬头盯着那金像的五官,从发根到眉目,从鼻翼到唇角,当真是和长信王的画像吻合如真!
皇后也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转头看向皇帝,那人面色阴冷如铁砣,像是暴雨欲淋时的长空,诡异而可怖,周身都散发着滚烫的杀伐气。
他扶着膝盖站起身,一言不发,却足以震撼在场的所有人。
江淮眉间皱极,不安的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回事?
她叫师父铸的,分明是旭王的金像,怎么如今变成长信王的了?
难不成是有人在昨夜,趁着贺子沉将金像调换后,又故技重施?
她耳闻自己牙关打架的声音,心下紧绷欲炸,四面目光聚集而来,她猛然瞪回,那些人浑身寒噤,赶紧将目光挪开。
慕容秋瞥眼,目光凝重。
这边,皇后见皇帝起身,暗道不好,连忙扶住他的手臂:“皇上?”
那人随手将她推得趔趄,宁容左蹙眉,直接起身将皇后扶在怀里:“母后。”他说着,面上担忧,心里却是不停的在冷笑。
这时,堂中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站起了身,他们可以跪天子,却没有理由跪长信王,但这种情形,无疑给了前面那人巨大的压力。
旭王见皇帝站起身走过来,吓得浑身冰凉,出口没了气息,四肢百骸连着腹中五脏都在凄凄颤抖,嘴唇合不上:“父……父皇。”
皇帝眼底黑如浓墨,伸手推开他,径直走到那金像之后,遥见上面的大片刻字,原本该是歌颂他生平功绩的话,眼下全换成了指责。
而内容,正是去年的那封讨贼檄文,只是筛减了旧臣的部分。
——
谨奉百花神君眷顾,先皇有九子,八子贤德,均为能才,唯一人不类不伦,是为六儿,安阳王宁历。
其母卑贱,无能贤训,致使其幼时顽劣,少时纨绔,至弱冠而强乱,未能承一国之重,却心生谋逆之念,与朝中逆臣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私图社稷,二十年前于佛门之下残杀手足,独登帝辇。
此行如王莽胡亥,国功却远逊朱棣,实为无智无能。
误国殃民,怙恶不悛,罪大恶极!
如此猪狗不如之人怎能为一国之君!
呜呼哀哉,贻害无穷!
——
皇帝将每一个字都细细的读完,浑身已是气的大汗淋漓,发抖如筛,眼角猩红溢血,所视之处皆要被怒火焚烧殆尽,灰烬不留。
他指着旭王鼻子的手不停的哆嗦着:“这是……你铸的?”
旭王吓得快要哭了,疯了似的想要辩解,可腰间忽然受力,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股酸麻之意潮水般的散开,原是被人用袖扣点了哑穴。
皇帝气息渐浓,切齿紧绷道:“作何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