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如此亵渎!
秦尧面无表情:“无瑕,你不必如此。”
顾无瑕面如清雅如水,是那样的平淡:“无妨,验吧。”
……
又是三天连着的倾盆暴雨,洛阳城的天就没放晴过,所视之处遍地萧索,好像是在为谁准备行囊,预祝他那不会回来的远行。
三日的午后,秦凉从百善坊请来了沉香,那人裹着一件深红色的披风,踏着冰冷的积水步入大将军府,首先吸了口凉气:“就是这里了。”
小厮无言,只把他引去风亭。
秦凉穿着一身华贵乌衣伫立在屋檐下,他面色苍白,被秦尧重击的伤口还没有恢复好,呼吸用力时胸口会传来裂开般的疼,见沉香来,示意他进去。
沉香踏步停留在石阶上,向右看,有一锦衣黑靴的男子站立在彼,他的面容和秦尧有着七分相似,却是气势勃发犹如南海骇浪,并且对自己很有敌意。
秦尧抱臂,双眸探出夺命的警告:“小心。”
话还未落,沉香就已经过门槛而入,不知有没有听见这两个字。
然而,秦凉闻言也转过头看他,沉香身形不见,两兄弟的视线顺势在空中相撞随即交锋,两秒后,秦凉忽然笑的清风云淡,是一切尘埃将要落定的满足。
秦尧无言,有风袭来,吹干他背上的汗。
院墙处隐有窸窣响动,可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里了。
……
拐入卧房,沉香第二次见到顾无瑕,那人站在窗前,一袭白衣似是薄雾,好像随时会痛斥命运不公,将她重新带回云天。
“无瑕夫人,此事极险,您可想好了。”
沉香负手而立,轻言嘱咐。
顾无瑕最后不舍的看了一眼窗外的天,顺手放下竹制窗帘,转身轻手褪下身上的白色薄纱衣,坐在床边,孤冷道:“先生不需要旁人帮忙吗?”
沉香轻颔首,扶着她的颈子叫她躺下,从袖中取出一条浅青色的干净汗巾附在她的眼前,那上面带着陌生的香味,顾无瑕嗅之有些眩晕。
他随意挥手,那卧房的门闩自动落好,再伸手解开顾无瑕的腰带,掀开那轻柔的裙子,仿佛剥开层叠花瓣一般,最后露出里面包裹着的诱人身躯。
因着月份较小,顾无瑕的腹部依旧平坦如初,肌肤雪白,便显得上面的细疤异常明显,这人自幼习戏,又是女儿身,怕是要吃不少苦。
沉香伸出右手两指掐住左手的拇指,缓缓的往出拽,伴随着轻微的光亮,竟然拽出一根不下三寸长的钢针,且细如发丝,眼神若是不济怕是看不见。
伸手按了按顾无瑕的皮肤,右手对准位置猛地扎下。
当那锋利的针尖刺穿肌肤之时,床上那人闷哼一声,身子随之颤动,有淡粉色的痕迹在伤口处往外蔓延,却不是血。
当沉香抽出那根银针来,挂在针身上的,才是血。
他回身拿过那个青釉的小碗,里面盛着清澈的水,将针身垂在上面,那鲜血好像鸡血石般坠入水中,随后收起银针,不顾床上那人,转身往出走。
秦凉在外面等了许久,见沉香持着那小碗走出来,忽然后退一步,那素来有力的双腿好像支撑不住身子,他到底是在紧张。
那水面上浮着的血滴,是那个未出生的孩子的,仿佛是每个生命专属的命运烙印,有了它,才有了这无限的猜忌和痛苦的轮回。
沉香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还在原地的秦尧,回头拿起秦凉的左手,用尾指甲划破他那带着薄茧的指腹,那人手臂一颤,顺势将血抖进了小碗里。
那一大一小两滴红血瞬间融合在一起,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就像是一对分开许久的磁石,又好像是父子之情的无声默契。
只是,秦凉如遭雷劈。
而看到他的表情,秦尧的心也彻底定了。
不过对面那人扶着手旁的柱子,满眼惶恐。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这个孩子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应该是大哥的才对!应该是大哥的孽种!
秦凉内心炸出空洞,一把掀翻沉香手里的小碗,登时满地碎片。
沉香见势,扫了扫衣衫上的水渍,转身不紧不慢的出了院门,没有人阻拦,他就那样走了,就好像今日从未踏入过一般。
与此同时,进卧房查看的丫头哭喊道:“夫人小产了——”
秦尧一瞬抬头,立刻就要进去,却是迎面对上一柄长剑,那银光寒意逼近双眼眸子之时,他对视秦凉,那人似是疯癫,双眼殷红:“站住。”
探术本就是双刃剑,秦凉早就有心理准备,既然要刺穿孕婴的胞宫,小产是必然的事情,手腕上提,剑尖抵在秦凉咽喉:“大哥,这回,我信你了。”
秦尧浑身激颤,怒不可遏:“你这个畜生!”
他左手握住剑刃,鲜血淋漓白肉割破的同时,右手抡拳而上!
‘崩——’
一道破空声响起,有长箭射来,一举刺穿秦尧的右手,直接崩的一声钉在那木门之上!
霎时间,院墙头上箭阵林立四周,寒光青芒皆直逼他一人!
秦凉冷笑着后退几步,轻唤一声:“凌层。”
话音落地的同时,院门的大门被人踹开,凌层带着凌家百位府兵突袭狂肆奔入府内,踏着满地水坑充斥每一个角落,他们面容严肃,手持锋利刀剑,震醒了地下的蛆虫,分别对着秦尧的眼,做好了取其性命的准备!
秦尧至此,彻底仰头失笑。
忽又敛容。
将右手从箭杆中抽出,淋洒着血化拳。
“老二,你真是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