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瑕此刻单穿一件白色的水衣,身段线条修长窈窕,她扶着那铜镜,用左手摸着那盒子里的胭脂,轻轻的涂抹在眼皮上,犹如落在白雪上的花瓣。
再睁眼,一对眸子里尽是百态看破后的寂然冷漠。
秦凉酝酿两秒,再次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你果真要回去琉璃戏园!”
顾无瑕被他这么一拽,踉跄着起身转身,再抬头,那张清雅的脸只化了半面戏妆。
一半是戏中三千伪繁华,一半是人间苦短真落寞。
她挣开秦凉的手,冰冷道:“合离书已经备好,只消将军签过字即可,师父总说树落叶人归根,我顾无瑕终究不属于这里,就不给将军添麻烦了。”
“戏子果然是戏子,下三滥的东西根本拿不到台面上。”秦凉穷尽满腹经纶去羞辱面前的人,“就算这样捧你,你也不过是墙角的烂泥而已。”
顾无瑕无动于衷,转身坐回妆台前,平静的化着另一半脸,望着铜镜中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妆容,她低低道:“是啊,我顾无瑕算个什么东西。”①
停了停,自嘲道:“是我痴心妄想,本就配不上将军,如今走了,也就不给将军添麻烦了,行头都拾掇好了,我会从后门走,不给您丢脸。”
秦凉眉间皱极,上前一把掀翻那妆奁子:“不给我丢脸?难道你重回戏台去唱那咿咿呀呀的京戏,就是不给我丢脸了!”
上手一把掐住顾无瑕的脖颈,直把她掐的双腿发软也不肯松开:“我告诉你,你哪儿也别想去,老老实实的待在我身边,你和大哥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顾无瑕因着化了戏妆,所以就算脸色憋红也看不出来,闻听秦凉的话,她心内被撬开的缝隙在逐渐加大,痛苦的哑声道:“我和秦尧间……无事。”
“无事?无事他肯为了你死!”
秦凉一意孤行的样子极度狰狞:“事到如今你还敢嘴硬!”
顾无瑕无畏的攥着他的手腕,眼底是冷的:“他对我有情,可我未必对他有意。”终于脱开秦凉的手,她轻轻的咳了两声,“秦凉,都是你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的是你。”秦凉道,“他已经是九泉下的亡魂一具,现在当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不过你且说着,我是不会信的。”
顾无瑕终于有了表情,果不其然在冷笑:“既然你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那你为何还要一次又一次的问?”上前两步逼近秦凉,望进他的眼底,“我和秦尧间到底有无私情,你心里最清楚,你咬死我二人有私情的目的,也昭然若揭不是吗?”
停了停,忍不住笑出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杀人夺位,总得有个理由,对不对?”
秦凉粗鲁的推开她,粗喘着冷气,痛斥道:“贱人可诛!”
顾无瑕撞在那椅子背上,咬牙闷哼,拿起那初次唱虞姬时,师父一针一线亲手做出的戏服,她缓缓起身,冷冷道:“秦凉,你如今心中因何动怒,你我皆清楚,就算世人被你蒙蔽了双眼又怎样,你手上的血,永远都洗不干净。”
秦凉自打逼死了秦尧之后,整个人一直像是根紧绷着的弦,闻听此番话,只当做是个宣泄的缺口,一掌将顾无瑕狠厉的掴在地上:“胡说八道!”
那人一声不吭,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脸,便是涂抹百艳也难掩其后的清冽:“你如今得了这个将军位,而我也成了你棋盘上的一枚废子,你用后即弃,我顾无瑕自知身份如蝼蚁,遂无有怨言。”
再次冷笑,她凌乱的发丝扫在戏容上,极其惊艳:“不过你休要得意,你也不是什么真正的执棋者,你秦家兄弟二人,何尝不是昌王手里的一枚棋子,榨干用尽,弃如敝履,如今秦尧命丧黄泉,你秦凉的死期怕是也不远了。”
秦凉凌眉倒竖,上前一脚踢在她的腹上,那人小产后身子还没恢复,被这样恶狠的鞭了一腿,登时咬紧牙关,含了口血在嘴里。
秦凉深吸一口气,蹲下来伸手拽住她的发丝,对视着顾无瑕那将万物洞悉明了的双眼,他不屑道:“顾无瑕,你千万别给脸不要,不管大哥死活,你永远都是我秦凉的妻子,填房又如何,我拿正室待你,我不要那个百合。”
顾无瑕胸口疼痛,轻咳一声,血渍从唇角溢出。
秦凉不嫌,伸手轻柔的帮其拭去,然后将她冰冷的身子搂在怀里,顺势将下巴垫在她的发顶,低低道:“无瑕,想你我初见的那个傍晚,我看见你,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这一年我虽然没有善待于你,但你要知道,我心里有你。”
顾无瑕目光深远而浓稠,仔细辨认,隐有悲痛,不曾开口。
谁知秦凉越抱越紧,嘴里也在自言自语:“无瑕,我心里有你。”说罢,伸手进她的单薄水衣中,只是还不等碰到胸脯,忽有剧痛从手背传来!
痛嘶出声,秦凉猛地抽出手来,只见那掌心血流如注,正中间插着一根银色的钗子,它虽然短,却锋利如刀。
“贱人!”
秦凉怒极,反手抽在她的脸上:“给脸不要脸!”
顾无瑕跌在旁边,眼底殷血,素来死水般的情绪忽然起波澜:“是啊,只要是属于秦尧的东西,到了你的手里,你都喜欢。”
秦凉登时瞪眼,抬脚又要踢。
“将军!”
方才那个小厮又冲了进来,忙道:“大王下了谕旨,燕兵逼近长门关,要您和云安公主并二殿下领九万川军前去抗敌!”
秦凉咬牙:“何时?”
“三日后!”
秦凉嗓中的涎水被怒火烤干,瞥眼地上狼狈伏着的顾无瑕,那人雪白的衣衫松懈,犹如铺地的茉莉花瓣,遂道:“顾无瑕,你也听到了大王的谕旨,你不是想走,想回琉璃戏园做你的戏子吗?我偏不遂你的愿,我要带你一起去。”
说罢,抽出腰间的佩剑。
银光闪起。
那套花旦戏服顷刻被毁。
冗长的口子像是划在了心上。
顾无瑕的脸贴着更冷的地,眼眸黑而冷,静静道:“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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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台小剧场之《慕容清和某人的py交易》
宁容左看了看后台的数条评论,登时拍案而起:“晾!慕容清憋着要篡位!你还不快管管!”
秦晾晾摊手:“怪我喽,人家三表哥的人设本来就比你讨喜,现在看来,是达到预期的效果了。”
宁容左明察秋毫,满眼警惕:“说,为什么他的人设比我出彩,你为什么要这么写,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秦晾晾微咽口水,忙翻了翻记的密密麻麻的本子:“没有,没有啥不可告人的目的。”说罢,手忙脚乱的合上本子。
宁容左盯着她,不甘心的申诉道:“我可是男主角!”
秦晾晾一脸无辜:“是啊,第一卷132万字全是你啊,三表哥和大师兄根本没上场几次,第二卷总得轮到人家了吧。”
“可是这才25万字,那臭小子就已经亲了我家江淮了!”
“有脸说人家,你更早,第17章就对人家动手动脚的了。”
宁容左无言以对,只好气恼的催促道:“赶紧写,赶紧把第二卷写完,开第三卷!”说罢,转身气冲冲的离开。
秦晾晾大松了口气,却见江淮从不远处路过,忙陪笑道:“大人早,大人早。”
那人颔首,并未驻足。
“晾。”
秦晾晾闻言回头,是做贼一样的慕容清,他兴高采烈的塞给那人一袋辣条:“写的不错,写的不错,以后就这么写哈。”
秦某人露出猥琐的笑容,拍了拍慕容清的肩膀:“那是当然。”
不远处。
不知内情的贺子沉一脸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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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吃辣条了。
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这种小剧场,因为晾预期要写一个剧组后台采访式的番外,所以试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