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叶颂不清楚,抓起两个木块就将凹凸处往一起搥,偏偏她的手劲儿不小,看的老妪心惊胆战,生怕她把这东西弄坏了。
而旁边的百姓见叶颂这样简单粗暴,纷纷说起风凉话来。
“哎呦,姑娘你这也不会玩啊。”
“得,又是一个白搭的。”
“你看这都没整明白,就说没人拼的了这玩意儿。”
叶颂被说得满心不耐烦,直接塞给江淮:“你来!”
那人轻笑,刚要上手拼接,却见老妪慈眉善目道:“一人二两。”
江淮没有指责她的奸商之举,干脆痛快的拿出二两付了,顺便把那个木盒拉到身前,掰开叶颂硬搥上的那两个,再挑了挑,拿出另一个直角形状的木条,顺利的拼上,看上去是个内行。
老妪瞪眼,不知为何有点儿后悔了。
这回旁边那些看热闹的皆提起了兴趣,纷纷开言道。
“你看这个有门儿哎。”
“这位公子聪明,你瞧这拼的还有模有样的。”
“你们快看那老妪,脸都白了。”
“头一回让人破了生意了,哈哈哈——”
正是如此,那老妪看的肠子都悔青了,她在这市集上,拿着这孔明锁摆了半年的摊,挣了不少钱,谁能想到这臭小子给拼上了。
而叶颂看着江淮那行云流水的动作,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紧盯着她那双修长玉白动作飞快地手,小丫头实在是心动的不能再心动了。
天那。
宁容远你个混蛋。
这天底下还有你不会的东西吗?
话说回来,并非是江淮多才多艺无所不能,而是这老妪的孔明锁正中了她的下怀。
想当初她在六道阁习武的时候,因着失明,为了训练自身的辨物能力,便成日摆弄这孔明锁和九连环一类的物件儿。
虽说许久没碰过了,但肌肉记忆还在,且孔明锁分很多种,老妪的这个应该是说简单也难的鲁班球,并越拼越确定。
叶颂也逐渐激动起来:“快快快。”
江淮动作飞快,在周遭人的见证下,眼看就要拼好了,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后一块了,急的叶颂直接把那盒子翻过来,将余下十几个奇形怪状的木条摊开:“你快找找。”
江淮微微蹙眉,拿了几个觉得可能的试了试,发现都拼不上,她端详着那个半成品,忽听叶颂疑惑道:“是不是哪个步骤拼错了?”
“不可能。”
江淮斩钉截铁的否认,瞥了一眼面色有些谨慎的老妪,干脆闭上眼睛,手动回到十二岁之前的失明年岁。
这样的话,余下感官和拼接手感都要更敏感熟悉些,摸索一会儿,脸色变了变。
叶颂蹙眉道:“怎么了?”
江淮睁开眼睛,顺便冷淡的瞥向老妪,将那个鲁班球的半成品放回桌子上,似笑非笑道:“我说婆婆,做生意可不能这样啊。”
她这么一说,周围的人也都反应了过来,阴阳怪气道。
“弄了半天是做手脚了啊,怪道谁都拼不出来。”
“出门做生意,可不能这样做人那。”
“就是,还不赶紧把最后一块给人家公子拿出来。”
他们指指点点的说完,叶颂也恍然大悟,伸手在那个桌子上仔细的翻了翻,转头看老妪,那人见势,脚步利落的往后退了退。
叶颂眯眼,一把拽住她的袖子。
老妪想要挣开。
“啪嗒——”
这一声响,众人一齐低头看过去,原是一个木条,看那形状,应该就是江淮最后缺少的那个,有人捡起来递给她,拼好了鲁班球。
江淮将它递给叶颂,那人接过,爱惜的打量着,不由得感叹着东西的鬼斧神工,抬眼唏嘘道:“你真是太厉害了。”
说罢,对那个老妪不快道:“糖人呢?”
老妪就是老妪,活了这么大岁数,脸皮也是够厚,都到了这个份上还不肯松口,指了一下那上面挂着的纸卷:“得猜字谜。”
叶颂登时就要气的发作,倒是江淮轻笑着阻止,伸手将最上面的那个纸卷拿下来,既然要猜,就要猜最难最复杂的。
叶颂见她兴致不错,不忍心扫兴,便拿过那个纸卷来在白白净净的掌心上摊开,没想到上面居然写有两个字谜。
第一个:左拾遗右补阙。
江淮想都没想,脱口便道:“扑。”
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快,老妪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但转念一想,这臭小子都把那孔明锁拼上了,这字谜自然难不住她。
相反,这对于江淮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只因这个字谜都是她从前和朋友们玩剩下的了,几乎烂了大汤的街。
倒是第二个字谜没听过。
——无风荷叶动。
叶颂看了看,想破脑袋也没什么头绪:“什么无风荷叶动啊。”
江淮见此,皱眉环视一周,发现这些看热闹的人也没猜出来,不由得对西昌百姓的智商感到惋惜,怪道当年被世家控国。
叶颂搥她:“你猜出来了吗?”
江淮将那纸卷放下,淡淡道:“无风荷叶动,决定有鱼行。”抬头看叶颂,一言中的,“是衡字,衡量的衡。”
叶颂想了想,醍醐灌顶道:“还真是哎。”
围观的百姓也一一考虑过来。
“对喽对喽,行里面一个鱼,可不就是衡吗。”
“哎呦这是谁家的公子啊,可真聪明。”
“就是,连那孔明锁都给拼上了。”
江淮充耳不闻,伸手将最大的那个孔雀糖画取下来递给叶颂,小丫头美滋滋的接过,在那一瞬间,夕阳瞬间笼罩了整个洛阳城。
光晕如同薄纱,飘拂在江淮的脸上,更衬得她五官分明清俊,叶颂瞧着,轻抿了一口糖画,实是尝在嘴里甜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