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伦机灵,连忙和老管事拖着曹妈子的身子出去了。
江淮这才斟酌了措辞,稍微侧身道:“我不会在宫中留宿,如果今夜只是虚惊一场的话,天明之前我必回府,倘若不是,你便趁着日出之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叶征要杀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慕容清一动不动,面无表情:“你别胡说。”停了停,又不知道是什么心情,说了这么一句,“算我求你。”
江淮因是侧身,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一意孤行道:“大事当关我从来都不儿戏,这你是知道的,咱们两个,总得有一个活着,去和皇上说,这西昌到底发生了什么。”
慕容清的声音越来越轻,冷风从他的袖口擦过,却不如他那垂在身侧的手指凉寒,微微攥拳:“君幸,你说这样生分的话,是在拿刀扎我的心那,我怎么会弃你而去,独自苟活。”
江淮的嘴唇有些干,话语混杂的堵在一起,乱的很。
叶征今夜的传召不是空穴来风,但她明知是狼穴虎渊,也要硬着头皮闯一遭,可其中的凶险,谁人不清楚。
贺子沉死了,她不能叫慕容清也重蹈覆辙。
她的命,还没这么值钱。
她自己,还没这么自私。
慕容清曾经舍命救过她许多回,这便足矣了,总不能因着他的心甘情愿,而一次又一次的叫他迁就涉险,这世上,没有人生来就欠她的。
越是在乎的人,越不能。
于是,江淮又道:“我不是叫你苟活,我是叫你去给皇上传话,再者说了,叶征今夜若是想杀我,你去了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两个人抱团死而已,你什么时候这么死心眼儿了。”
慕容清似笑非笑,扳过她的身子,咬牙切齿的质问道:“可是你死了,我去给皇上传话又有什么用!”
江淮看着远处,话没底气:“我有万全之法。”
“放屁!”慕容清是真生气了,眉头皱的骇人,“有万全之法你还会叫我走?叫我逃离西昌?”
急喘两口气,他抓着江淮的手,把她用力的往院门处推,不耐烦的说道:“罢了,你还是快入宫去吧,免得在这儿气我。”
江淮被他推得踉跄,回头看他,无奈道:“我……”
“我警告你。”慕容清截住她的话,可是奇怪,明明出口的语气是命令性的,可到了后半句,却略带复杂恳求,“不许瞒我,若是叶征传召的目的不善,立刻放乌雀回来,叫我……知道你出事了。”
江淮聚拢的眉头闻言松泛开来,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轻微的点了下头,转身出去院门。
那最后一丝影子消失的刹那,慕容清猛地前行了两步,心里的担忧在这夜色下成倍的增加,快要压过脑中的理智。
“出事了,放乌雀回来!”
他莫名其妙的大喊了一句,那声音荡在空院里,撞上那冰冷的院墙又撞了回来,迂回在他的胸口,深种了其中的寒意和紧张。
不过江淮走远了,没有回答的声音传回来。
慕容清伫立在原地,微微转身,瞧着檐廊下那个孤零零的茶杯,走过去拾在手里,垂眸低低道:“出事了,千万要放乌雀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