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程卿儿打量着江淮,淡笑道:“你当真好心?”
江淮挑眉,反问道:“你这话倒有意思,什么叫我当真好心?”
程卿儿想了想,这才道:“你从前可是二品御侍,还在大汤,想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悬于高顶,处理的都是国家政事,我还以为像你这种人,这种出身,是不会理睬这些底层百姓的。”
江淮远眺,望着这满街的人间烟火,淡然道:“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再高,难道不吃喝拉撒吗?难不成我出身世家,又升了二品,就是仙人下凡,成日只喝雨露,御空飞行吗?”
程卿儿一愣,被她这刁钻古怪的回答给逗笑了。
江淮的心情也爽快了些,便又道:“人活在世,好的出身要心存感激,但千百年来,就没有能常青不倒的姓氏,剩下的一切还是要靠自己罢了,更何况,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苦都是藏起来的。”
程卿儿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啊,虽说咱们出身高贵,不愁吃穿不愁金银,但总会愁些别的。”
江淮附和着轻应,一指前面:“到了。”
程卿儿抬眼看过去,是一间干净古朴的茶馆,匾额上用很漂亮的隶书写着:张家茶馆,仔细听,不时有客人的轻笑声传出来。
江淮道:“看来今日有人说书。”
正要进去,忽见程卿儿指了一下不远处:“你看那。”
江淮转头,发现不远处有一人狂奔而来,正是方才被她二师兄肖猛叫去溪边洗衣服的慕容清,微微皱眉:“你怎么回来了?”
慕容清急停在她面前,气喘吁吁的瞪眼道:“我可受不了你那个话痨的二师兄在旁边念经,趁他不注意,我就跑回来了。”
推开她,直接走进茶馆,嘟囔道:“渴死我了。”
江淮好笑的和程卿儿对视一眼:“羊癫疯。”
那人耸了耸肩,笑着没说话。
不出江淮所料,今日还真有人在茶馆说书,他们三人找个干净的角落坐了下来,上了些茶和点心,不过也没怎么用。
今日讲的是水浒传,正说到武松景阳冈打虎的片段,只见那个说书的上下乱窜,架势十足,双眼也瞪得老大,声若宏刚。
慕容清看了看,觉得没趣儿:“君幸。”
江淮没转头,视线一直盯着那个猴一般的说书人,轻轻一应。
慕容清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大汤啊?”
江淮这才对视着他:“少说也得入冬后吧,怎么了?”
慕容清虽然尽力在掩饰,但江淮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怕不是舅舅那里有什么问题,便道:“你要提前回去了?”
慕容清脸色平静的点了点头:“明日,我就走。”
程卿儿想起方才说的话,道:“可是沂北那边不是在打仗吗?”
这不过是江淮延迟回汤的借口,她居然当真了。
慕容清自然不会揭穿,只是道:“我归心似箭,不会耽误的。”
江淮道:“那正好,叫卿儿他们和你一起回去吧,顺道你也去看看我母亲,叫她安顿一下程先生和卿儿。”
慕容清一愣:“大姑母知道你没死的事?”
江淮也怔了怔,这才无奈轻笑:“应该是不知道,我记错了,我没死的事只有我大哥和我师父一家知道,那还是算了,入秋再说吧。”
慕容清点了点头。
“好事好事!”
正说着,那茶馆门口有一个人外面扑过来,大喊道。
那说书的停住了嘴,和屋里的人一齐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