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又道:“若是不作为的话,檀儿的劫数什么时候到?”
“很快。”
沉香似笑非笑道:“若是有人替她受戒的话,可能会多过几年平安的日子。”挠了挠下巴,“不过我来的突然,你不信也是情理之中。”
江淮厌烦的把他拽开,脚步蓦然加快:“宁可信其有。”她边走边道,“既然要苟今帮着受戒,那名字自然也要改,就叫……江逐吧,希望这孩子能逐去劫数,一往平安。”
沉香看着,挑眉道:“我还以为你不会信我的话呢。”
江淮没有回答,心道你和饮半城成天鬼啊神的,不得不信那,更何况这人来的如此突兀,此事必定燃眉之急,不能耽搁。
……
……
宁修回程的那天,成王也要从长安出发来信州,他平生二十年,不过是每日念经打禅,没习过武没打过仗,更别领过十四州的兵权!
天武门下,长欢亲自送他离开,那人既还没从顺贵妃死去的阴影下解脱,又因那事大病一场,整个人都病恹恹的没精神。
“皇姐,我害怕。”
成王像是霜打的茄子。
长欢微微蹙眉,不满他维诺的样子,低冷道:“你听着,到了信州那边自有人安排,你不过是个幌子,不必操心劳务。”
成王对前朝之事一窍不通:“那我去做什么?”
“都说了你只是个幌子。”长欢谨慎道,“虽然那十四州的兵权实质上还是在父皇手里,可明面是你掌管,也就是我的权。”
成王埋怨道:“为什么一定是我。”
长欢帮他拉了下衣服,思忖道:“许是……老五出事,父皇把你调去信州,是为了保护你吧。”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此次护送他去信州的是唐鹤,长欢不放心,担心成王此去信州的路上遭到什么人毒手,特地将归云宗调来,正在长安城外等候。
来送成王出宫的是聂广,那人看着时辰,上前道:“长欢公主,成王殿下,时辰也差不多了,咱可得走了。”
长欢推了一把成王,淡淡道:“路上注意安全。”
成王不舍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刚要走,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淡淡笑道:“大哥!老六!”
长欢闻言回头,竟然是宁容左。
他脸上笑吟吟的,可长欢瞧着,总觉得这人没安好心,瞥眼他身后端着银盘酒杯的修仁,不解道:“你怎么来了?”
“今儿个可是老六的好日子,十四州的掌兵总督啊,只这样光溜溜的去上任多没趣儿啊。”
宁容左一指那酒壶:“身为四哥,特来践行的。”
长欢冷哼:“你有这般好心?”
宁容左挑眉:“大姐这叫什么话,老四领了如此要职,身为四哥的我自然高兴,这一场翻身仗,大姐打的实在漂亮。”
长欢对于她的奉承丝毫不领情:“父皇为何派老六去,你我二人皆是心知肚明,你不必在这里演戏。”推开酒盏,“酒便免了吧。”
成王也讪讪道:“四哥,我不会喝酒。”
“一杯又何妨,我也不会喝酒,这不是易醉的烈酒。”宁容左拿起酒壶来倒了两杯,“快,喝一杯,全当是领四哥的情了。”
长欢斜睨着聂广,那人识趣儿的带着护送的禁军退远了些,她这才紧盯着宁容左道:“你先喝,谁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宁容左啧了一声:“自然是好药。”拿起左边那杯一饮而尽,“都是一个酒壶里倒出来的,若有毒,也是先毒死我。”
成王不想他俩这般对峙,忙笑道:“四个,皇姐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是这个意思。”
长欢冷冽道:“老六,把酒喝了,喝完同聂广离开。”
成王不敢违背,赶紧端过右面那杯,憋气一饮而尽,只是他头一次喝酒,被呛得直咳嗽,嗓子连着胃都火辣辣的疼。
“咳咳……咳咳……”
宁容左笑道:“你这酒量还不如四哥。”
成王把酒杯放回去,笑道:“弟弟献丑,让四哥看笑话了。”
说罢,对这两人拱手道:“那我就走了。”
长欢点头。
宁容左则道:“一路顺风。”
直至成王的身影消失在天武门长街,长欢才冷冷道:“就算十四州的兵权在老六手中又如何,到头来,不还是你人脉埋得最深。”
“非也。”
宁容左和她并行,淡笑道:“是江淮埋得最深。”
长欢冷眼,带着望云回去断月楼。
“一对狼心狗肺。”
宁容左只当没听见,转身带着修仁回去北东宫,后者不满长欢最后的那句话,小声抱怨道:“也不知是谁狼心狗肺。”
“你嘟囔什么呢。”
“没,只是不甘心罢了,殿下为何要来热脸贴冷屁股。”
修仁摇头,盯着自己手里的银盘,端详着上面的酒壶和酒杯,用左手托着,想要用右手整理一下:“可惜了这么好的……”
“别碰。”
宁容左突然厉斥。
修仁一骇,险些把那银盘给打翻了,转头看着那人,有些局促的问道:“殿……殿下?怎么了?你说什么?”
宁容左盯着方才成王喝过的那个杯子,低低叮嘱道:“回去之后,你马上把这套杯具砸碎扔了,不许叫任何人知道,听到没有?”
说罢,重新迈开步子。
而修仁听完这话,端着这银盘有如握着一个烫手山芋,那一壶两杯在他的眼里也成了洪水猛兽,微慌道:“殿下,恕修仁多嘴,您方才给成王殿下喝酒的杯子,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冗长无人的长街上,宁容左云淡风轻道:“还记得……大姐放老鼠进北东宫,叫我险些死于鼠疫的那次吗?”
修仁闻言,两腿莫名其妙的颤了颤:“记得。”
宁容左这才平静道:“当初我捡了一个杯子留下,没想到如今还真派上了用场。”沉吸一口气,“这就叫以牙还牙。”
修仁微咽口水,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