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轨病倒了,春寒料峭,因为行为不检,结果就病了,应该是肺病,说不上两句话就咳嗽,李轨简直烦透了,却又无可奈何。
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实在是太落后了,这种在后世乡镇卫生院都能治好的病,搁这个时候却连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
李轨对皇甫存和苏霜说:“有个叫华佗的人,医术很高明,你们设法把他请来,看看能不能治好我的病。”
皇甫存道:“太医院的吉太医术亦很高明,为何不传他来侍奉汤药。”
未等李轨说话,苏霜便道;“此人跟董承过从甚密,不能信赖。”
皇甫存哑然无语。
李轨时斜卧于靠枕,闭目养神,面如死灰,外人难窥喜乐忧愁。
二人不敢多言,一起退了出去。
卓丢儿来进汤药。
李轨问道:“在外人心中是四柳门厉害,还是内军厅厉害?”
卓丢儿不解李轨为什么这么问,便如实回道:“那自然是四柳门厉害,四柳门想抓谁就抓谁,多威风呐。内军厅嘛,知道的人不多,名声不及四柳门。”
李轨道:“你说的是外面,那你认为是哪个更厉害呢。”
卓丢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沉默了一阵,说道:“还是内军厅厉害一些,四柳门想抓谁就抓谁,内军厅却是想杀谁就杀谁。”
李轨默默点头,喝了汤药把碗还给卓丢儿说:“请王大哥来一趟。”
情报机构日益膨胀、专横,李轨心里是有数的,他也在设法打预防针,增加制度的补丁,譬如他让四柳门和内军厅互相监督,又例如在护军处设立专门的纠察机构,纠察两大情报机构的法纪,还比如他在丞相府设立专门的机构,定期对两大情报机构进行巡查。
眼下是大争之世,情报机构作为对敌作战的尖刀利刃,不宜束缚的太死,所以上述监督多半流于形式。四柳门和内军厅早就互相把对方视为对手,但皇甫存和苏霜两位当家人都明白和则两利,斗则两伤,所以两家虽然有监督,但都是点到为止,互相在暗地里记对方的黑账,留待以后翻脸时使用,眼下则以和为贵,各自跑马圈地,扩充自己的势力。
两大情报机构都脱胎于军队,骨干的身份都是军人,所以理当接受护军处的监督,但军队对两家的监督几乎完全流于形式,有时候连走个过场都难。
至于丞相府新设机构的监督那就更是扯淡了,那只是一个虚拟机构,理论上对两大机构拥有绝对的监察之权,但实际上除了年中、年终两季走过场式的检查,几乎毫无作为,当然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他们给两大机构下达了任务,每年至少要揪出五个内鬼,惩办十个违纪违法人员,至于是谁,自己斟酌着办。
整天伺候丞相已经很辛苦了,这种小事就别来麻烦我们啦。
李轨并不计较这些,他可以放任他们胡闹,只有一点千万别闹的太过分。
王攀走了进来,身披铁甲,腰挎战刀,鼻子冻的通红。
李轨直起腰,朝他招了招手,追丢儿赶紧给王攀搬了张凳子,又把火盆往他面前挪了挪。王攀拧起了眉头,说:“屋里太闷了,这对养病不利,这火盆也要撤掉。”
卓丢儿解释道:“这用的是无烟炭。”
李轨朝卓丢儿摆摆手,示意把火盆搬出去,卓丢儿先用被子把李轨的下半身盖住,这才弯腰把火盆端了出去。
“找你来是想问问,内卫这边人员多久轮换一次?”
“校尉以上五年,队官以上三年,士卒两年换一次。这还是你在辽东时定下的规矩。”
李轨点头,这个制度是他当初亲自拍板的:
“制度就是制度,要不折不扣执行。另外进出的口子,你要亲自把关,以你为主,他们都是辅助。”
王攀心里咯噔了一下,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一系列变故,点点头,道:“我晓得了,内卫这一块绝不容他人插手。”
李轨等的就是这句话,身边有个可靠的老大哥守着,他很安心。
河东的仗继续在打,李轨败多胜少,但局面还能维持。
河内郡丢了,朱骏不敌河北名将颜良,狼狈逃回上党。
五原郡太守郎广招募了八千军队,开始进犯定襄郡,云中郡太守胡昌受命平叛,却按兵不动,迟迟没有动作,这让定襄郡的压力很大。
据此李轨做了一系列的调整,令张辽率三千精锐北上,增强雁门郡的防务。李轨给了张辽一道密令,允许他放弃定襄郡和雁门郡北部,只要守住雁门关就是胜利。
把上党交给朱骏,严令其务必坚守。
把退往上党的河内兵马也投入到河东,另外以贼兵势大为由,将护卫皇帝的四校尉兵马也调到了河东。
这些东拼西凑起来的禁军未必能打什么仗,但可以有效减轻李轨在太原的压力,他们走了,监视他们的军队就可以抽出来了。
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河东的局势稳住了,并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朝着有利于李固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