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常山国九门县南城外那条不知名的河再一次被尸体堵塞,殷红的河水漫出河床,浸红了两边的沙地。
李轨没想到这场仗居然打的这么惨烈。
大决战提前爆发,这让他料想不到,幽州军的坚韧也是他始料不及的。
这一仗他押上了全副身家,足足六万精锐一股脑的都押上去了。
精兵猛将倾巢而出,
Sho hand!
什么是大决战?就是把家当全部押上,然后静等命阅裁决。
命运是残酷的。
这句话是李轨送给他好兄弟公孙瓒的。
不,他们已经不是兄弟的了。
开战已经三个月,他们早就不是兄弟了。
“严纲没有回真定,往新市方向去了。”
“哦。”
这是这半个月来李轨听到的最好的消息,战败的严纲居然没有回真定,老庇佑。
如果战败的严纲选择了退守真定,李轨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在冰雪里耗了一个月后,他已经弹尽粮绝。
最后决战前,他想让敢死队的弟兄们吃饱点再去死,居然也做不到,类似的窘迫只在当年襄平城下发生过。
创业多年,惨象重现,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万幸,关键时刻严纲选择了退却。
他的损失应该比自己要严重,但他忘记了他有后盾,公孙瓒已经从幽州南下驰援他了。
公孙瓒现在也很困难,他引以为傲的白马义从三个月来被李轨零敲碎打已经所剩无几了,而这个时候辽东的公孙度却又在他背后捅刀子,这个眼睛只能看到三尺远的奇男子,得到李轨许他和他的家族永霸辽东后,毅然决然的向公孙瓒捅炼子。
陷入困境的公孙瓒就把希望寄托在塞外的游牧兄弟身上,但这些外表粗犷,貌似豪爽的家伙算盘打的贼精,同一个承诺,他们认为李轨兑现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所以危机时刻他们也背叛了公孙瓒。
据公孙瓒因此气的吐血,他的确应该吐血,为了拉拢这些塞外游牧兄弟,公孙瓒把幽州每年财政收入的五分之一都撒到了塞外,人送绰号“大撒币将军”。
结果呢,升米恩斗米仇,养来养去,养了一群白眼狼出来。
无奈之下他只好把自己的子弟兵都动员了起来。
公孙瓒也拥有一支类似京营军的武装。
绝对忠诚,但十分废柴。
等到他们都被动员起来上战场的时候,形势就已经很危急了。
但即便如此,如果严纲能坚守真定,李轨也认为自己输的概率更大,他的兵马已经疲惫到极点,已经经受不起任何的冲击了。
可怜在。
老庇佑。
现在胜利的平一股脑的朝他倾斜。
幸福像蜜糖一样灌入他的鼻孔和嘴巴,简直快要他把齁死了。
严纲的溃退给了他宝贝的休整时间,更主要的是严纲走的时候居然连真定城里的粮库都没来得及烧掉。
在冰雪堆里忍饥挨饿了三三夜的将士们终于能喝上一口热乎乎的面粥了。
但形势依然严峻,建安六年初春的这场罕见的大风雪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河北平原,水旱道路全部断绝,李轨集结在巨鹿的军马、给养运送不上来。
他现在是孤悬在外,内无粮草,外无救兵。
真定城里的存粮即便是喝粥也只能支撑十,十之后又该怎么办。
这漫无边际的冰雪,何时才能融解啊。
“各部除了缺粮伤病也在蔓延,药已经断了,受赡人只能忍着,有的部队已经停止给重伤员用药,让他们自生自灭了。”
李轨望着周府,目光空洞,他的心不在这。
他没有吭声,低下头用铁钎子却炭火盆里捅火。
木炭已经用完,燃料是干柴,呛的很。
自建安五年十一年正式开战到今三个多月过去了,原定的过年前结束战争成了笑柄。他非但未能结束战争,反而把自己陷入了泥潭。
当然这场百年未遇的大雪灾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报,丞相,城西北三十里发现幽州斥候。”
众人紧张起来,公孙瓒居然来的这么快,这当然也不奇怪,幽州兵相对而言更适应这里的气候严寒。而且公孙瓒也绝非等闲之辈,他一定嗅到了胜利的机会。
“放弃九门,把兵马集中在真定。”
“丞相!”
华雄、李典、乐进、曹洪四人几乎是同时叫了出来。
李轨目光从四人脸上逐次滑过,笑道:“我知道你们想什么,没用的,公孙伯圭用兵谨慎但并不保守,他一定会试探着进攻的,空城计在这唱不通。”
“然我军已经十分疲惫,真定城中粮草又少,一旦陷入包围,后果不堪设想。倒不如留着九门,互为犄角。”
曹洪道:“末将愿率本部人马驻守九门。”
李轨道:“不可,孤悬在外,易被各个击破。”
曹洪道:“纵然一死也能拖延一点时间,石将军已经出发,巨鹿那边也在想办法,或者明就能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