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南征比上一次还要尴尬,损兵折将,寸土未得,李轨自起兵以来经历的这么多战役中,这次无疑是最失败的。
朝廷舆论开始一边倒的谴责讥讽李轨。
一些激进的太学生甚至私下串联,准备弹劾李轨。
加上凉,李轨终于病倒了。
他的主要助手们都劝他好好休息休息。
李轨听从贾诩的建议,以进为退,先去蓝田县避避风头。
李轨这么多谋士里,每到关键时刻他还是信赖贾诩的。
打了败仗主帅要承担主要责任,这一点李轨不推脱,将领和谋士们有罪治罪,有功封赏也都不含糊。
唯有一个人,李轨一想起来就生气。
荀谌。
当初李轨让张辽与文丑对换,用张辽替代文丑镇守襄阳,就是有意解决二刘问题。那时他的打算是以张辽为帅,荀谌为谋士,二人互相配合共破江夏。
但荀谌却不肯与张辽合作,称病躲了起来,李轨没办法,只好任命他为幽州行台长史,继续跟文丑做搭档。
但荀谌却一直没有到任。
李轨南征,本来是想征用他的,却获知他的病很重,重的都下不来床,李轨总不能让人抬着一个病号上战场吧,所以只好作罢。
张辽遇困之后万不得已之下他把熟悉襄阳的文丑调来救急。
他本来是准备征调荀谌的,却获知荀谌病体仍然没有痊愈。
这次李轨就有意见了,上次你不愿意来可以理解,也可以原谅,这次情况这么危机,你居然还不肯出山,这就不能原谅了。
所以这次李轨去蓝田就把荀谌带上了。
听其言,观其校
给他最后一个机会。
从长安到蓝田有一条又宽敞又平坦的大马路,路面用石子压实,宽有五米,风雨无阻。这种路被李轨命名为郡道,是连接郡与郡之间的具有战略意义的交通命脉。
蓝田是京兆的属县,地位很高,与外地的郡相等,所以专门修了一条郡道勾连。
下了一晚上的雪,次日清晨,铅灰色的穹顶下雪花仍然在飘,气阴冷的吓人,路上行人断绝。
李轨慵懒地斜靠在软枕上,把玩着铜质的暖手,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
这辆专门为他特制的马车使用了特殊的减震装置,可以保持车厢的平稳舒适。
车队在路边停了一下,接上来一个人。
李轨对半道上车的荀谌:“友若啊,你很不够意思,我把你从西域调回来放在襄阳,你就应该为我谋划如何夺取江夏,结果你,你做甩手掌柜,什么都不做,害的我劳师远征,寸功未立,为下人所耻笑。”
荀谌笑道:“丞相何出此言,此番南征可谓功德圆满。”
李轨道:“哦,居然还有这种法,你试言之。”
荀谌道:“荆州刘表偏心,亏待了刘琦,刘琦凭本事拿到江夏,这无可厚非。可惜年轻冉底少见识,中了刘备的奸计,死的不明不白。倘若丞相不南征,刘备就势得了荆州,定与江东联手对抗丞相一统大业。丞相南征,表面看寸土未得,反而损兵折将,却由此让江东、荆州反目为仇。一个刘琦牵制不住刘备,一个江东却可以将他牵制的死死的。届时刘备北面要承受丞相的王者之师,东面又要时刻提防着江东的侵扰,左支右绌,早晚败亡。若他不肯坐以待毙,势必要向西进取,去谋夺刘璋的地盘。那蜀地便是他的死地。”
李轨心中不由得对荀谌十分佩服。
历史上刘备正是得到了荆州之后才对刘璋下手的。
而他自入川之后便开始走霉运,没过几年人就挂了。
荀谌这么早就能看到这一步,这个人着实不简单。
于是问道:“听先生的语气,似乎刘备得蜀地反倒是一件好事?”
荀谌道:“刘备若得蜀地,江东必倾力取荆州。届时丞相可从旁助他一臂之力,共同将刘备驱赶到蜀地去。蜀地险难克,却也是困守之地,正好可以将刘备的野心困住。那时节,丞相从容收拾了江东,率百万雄师入蜀,何愁不能一统下。”
李轨默默点头,沉思良久,问荀谌道:“以先生的意思,荆州我是无福消受了。”
荀谌道:“是非之地,丞相又何必执着呢。”
李轨悄悄掀开帘子,冷风夹着飘雪飞进来,飘落在他脸上,鼻尖上。
他默默地望着白花花的窗外,良久,叹息了一声,对荀谌:“虽然心中不甘,但眼下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