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他又回转来,手里多了条毛巾,他蹲下身,伸手托起她的脸颊,细细的擦。
他执起她的手,细细的小手上满是粗粝的茧。
她每日要劳作一整天,她明明是个小女孩,娇弱无方,却像男人一样劳作。
林渊深吸一口气,仔仔细细地给她擦了脸和手,低声道,“睡吧。”
怜心点点头,黑漆漆的眸子漾着笑意看着他,他是个好人,她指着木板床,“读书人,去睡。”
林渊清冷的眉眼露出一丝温柔,“我叫林渊。”
“林渊,去睡。”怜心指着木板床。
“好。”
怜心欢喜地笑了,跳入草堆,窝着。
木板床却没传来吱呀声。
簌簌地,有人过来了。怜心睁开半只眼,林渊走过来,陷在草堆里,两臂枕于脑后,眼神并无思绪,漫漫看着柴棚顶结的蛛网,“睡吧,我陪你。”
她夜里必要冷的。
怜心却睡不着了。
林渊欠起身,轻轻地拍她后背,慢慢地哄。
怜心嘴角挂起弯弯的月亮,闭上眼睛,愉悦地睡去。
夜半时分,林渊低着头,看着纤细窈窕的身子再次拱进他怀里。
他目色柔了几分,扯过薄被盖住了她。
次日,怜心惊醒,柴棚里早已没有他的身影。怜心匆忙地跃进黎明的黑暗里,逃出家门。
天光朦朦胧胧,虫儿在草稞里弹奏晨间的静。
她拽起锄头绕过地头,往不远处大凤山的坡头走。
坡头山势低矮,去寻些吃的,不至于送了命。
总算出来的早些,露珠挂在枯树背阴上新发的蘑菇伞上,晶晶亮亮。
怜心一个个摘起,放在背篓里,摘了半筐,嘴角的笑意没停,今日不至于饿的吃树皮了。
出了树林,就势在坡埂上,三两石头摆起来,支起简易炉灶,拿出背篓里早已藏好的破瓦罐,下沟渠舀了清水,升起炊火。
待水还未开,就着清水洗净蘑菇身上的草屑,再上渠顶,倒入滚开的水里,蘑菇水嫩嫩的小伞在晶亮的水里翻腾。
捏了怀里布包一丢丢盐进去,鲜香气飘出来。
她贪婪地吸吸鼻子,嘴角的笑意更深。娇嫩的菌伞滚上不需一刻,便好了。息了火,盘腿而坐,着脆嫩的树叶做碗,舀起一口鲜汤入腹,直熨帖地打哆嗦。
往日早晨,她身上一丝暖和气也没有,今日....今日一出门就是热的....又喝了热热的菌汤,鼻头渗出了汗。
心满意足地收了瓦罐,用宽大的残荷包了剩下的蘑菇,背起背篓往回走。
婀娜的腰身如柳轻舞。
入了田地,远远看见朱氏领着一个庄稼汉打扮的男人在田垄上说话。
怜心急急地跑上田埂。
朱氏劈头一石头扔过来,“死哪去了,净偷懒去,这才五分地,昨个一天没刨完?”
怜心往旁边一跳,石头擦着她腰部的凹线,滑出去。
朱氏还不算完,继续拿起石头。
“干活么?”庄稼汉掩着嘴咳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