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天,青山云霞,渐有火烧,天际线上一颗落日。
东荒中少有人问津的一间小酒馆,今天许早地打了烊。
小糖糖在店门口等回了大哥哥,看见苏误背着的大鱼,桃花眼笑成了月牙,“吃肉肉噢、吃肉肉噢——”小丫头走起路来摇头晃脑,充满了欢愉。
“今天吃肉肉啊,糖糖。”过路的老大爷与糖糖说了几句话。
“嗯啊,花爷爷。”糖糖笑得很纯真,大大的眼睛里,装有星辰。
“老张家从哪儿招了小工?”
“许是隔壁村逃难来的,身上还穿着破布。”
“今年闹饥荒,哪儿哪儿的收成都不好……”
“还是有年轻人的实在,能卖力气……”从农田回乡的村民,看到苏误后,议论纷纷。
很少见到外来客,大家都很诧异。
老人家见苏误猎回了一头鹿,略抬起头,或想说什么,但是欲言又止。
“别在门口站着了,都进去吧。”苏误笑道。
他还是挂念红烧鱼的味道,在厨房前,与老人家探讨了一会儿。
那是家乡特有的味道,残存在深深的脑海里,每每余忆,总将勾诱起舌蕾上的香津。
“需要煎,也需要煮,这样能出菜吗……”老人家犹疑了一会儿。
苏误的厨艺不怎么样,只能仔细地与老人家口述做菜方法。
老人家道:“烧在火候,也许能做得出来。”
“那太好了。”
苏误将食材交给老人,自己则在院子里盖起了土烟囱。
“大哥哥在做什么?”糖糖很懂事,从后堂跑到前厅,布置起碗筷,这似乎是她一贯的工作。
“搭个烟架子,准备熏鱼。”苏误的大胡子上沾满了泥巴,他让糖糖去前厅里坐着。
“待会儿烧起烟火,很呛鼻子。”苏误道。
“糖糖,不要妨碍到你大哥哥。”老人家在厨房里叮嘱道。
“哦。”糖糖很听话,如陶瓷娃娃,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不挪窝了。
不一会儿,院内升起了袅袅炊烟,鹿肉被苏误割成条,挂在土灶上。他往火上加了一大把干柴,白烟生得很浓。
现在,即使不照料火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熄灭。
“大哥哥,为什么要烧烟子呢?”小糖糖蹲坐在门槛,双手撑着下巴,大眼睛眨了眨,显得很疑惑。
苏误解释道:“用烟熏去肉里的水分和细菌,能保存得更久。”
“细菌?”糖糖不理解这个词。
苏误与她坐在同一条门槛上,耐心地解释着。
少时,从厨房里传来鱼香,马上要开饭了。
小糖糖最是忙活,也最开心,一连从后厨里跑了五趟,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多肉。
或是老人谦虚,但是他的手艺确实值得赞叹,苏误才刚饱餐一顿,而今,又馋地坐上了饭桌。
“不知道用油煎炸过的鱼是不是红烧味。”老人家把大盘子推给苏误,示意他先尝。
“糖糖觉得怎么样?”苏误给小丫头扒下一大块肉身,去了鱼骨才放进她的碗里。
“爷爷做的饭最好吃了。”糖糖脸上洋溢着幸福,小嘴唇上都沾满了油脂。
大荒乡村里的一顿简餐,让苏误很感慨。
见小糖糖与老伯其乐融融的画面,他也深陷其中,灵魂若找到了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