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早太后把伯大人和荆教习叫去问话了,到现在还没从坤宁宫出来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先是你被关押起来,现在又是伯大人他们。姐姐,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金簪儿忧心忡忡地说。
沈安然在听到伯约和荆丹被叫去问话后就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果然不出所料,太后的利爪已经伸向了她所在意的人,只是速度太快快到她无法做好准备。后面金簪儿说了些什么她都没听清楚,只知道她又说了些话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她心不在焉地走到倪青雉身旁说:“师父和荆教习此次也被牵连进来了,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了你们。”
“那你就想办法救我们呀!”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青雉,怎么办?”她无助地看着她。
“只有听太后的话了,太后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兴许我们都有救。”
“真的是这样吗?”
倪青雉坚定地点点头。
沈安然颓然地坐了下来,心头乱作一团。未等她想清楚该怎么办的时候,金禧带着人把倪青雉带了出去。倪青雉惊慌地大叫:“安然,救救我!你要救我呀!”
“青雉……”沈安然被金禧拉住无法去拉倪青雉,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拉走,她跪在地上哀求:“金禧姑姑,求求你救救青雉,她是无辜的呀!”
“我们在她的房里搜出了麝香,人证物证俱在不容抵赖,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金禧面无表情地说。
“姑姑,求你指一条明路给安然吧!”
金禧望着她良久,看到她明亮的眼眸里尽是无助心中有些不忍,道:“你想救倪青雉就只能求太后,太后要谁活着谁就能活着。”
“请姑姑带我去见太后。”沈安然彷佛在大海中抓到了一根稻草一般。
“太后想见你的时候自然会见你。”
“那青雉……”
“今天只不过是审问,相信并无性命之忧。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金禧快步离开了役室。
役室的门又被关了起来,昏暗的环境下沈安然感到浑身发冷。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股淡淡的香味从窗缝飘了进来。闻到那股香味沈安然的脑袋变得更加迷糊,恍惚之间她好像看到役室的门有开了,一道刺眼的光线射进来,她软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桃花源的桃花怒放,春风里的姿态妍丽无双,粉色的花瓣随着和风漫天飞舞。桃花树下大石头上,一老一少围着一方矮几正悠闲地喝着茶,顽皮的春风把二人的衣衫鬓发鼓了起来。老者鹤发童颜宛如仙人,年轻人面如冠玉银冠黑发白衣翩翩恍如谪仙临凡。一朵俏皮的桃花乘着春风落在年轻男子的鼻尖上,他皱了皱鼻子接住跌落的桃花露出一抹醉人的微笑。老者朗声一笑,指着他说:“臭小子,小心变成祸水!”
“少担心,我又不是女子,变不了祸水!”玉轻寒不以为然。
宸爷又是一笑,道:“祸水不一定就是女子,有时候女子被冠以祸水之名都是被迫的,实在不公平啊!”
“话虽如此,但哪个男人会承认自己的失败?自古以来女子本无罪,只不过是男人自尊过盛才把罪名转嫁到女子身上,这样的男人失败也是必然。”
“所以,你不怕太后赐给你诸多的女人。”宸爷狡黠地看着他。
玉轻寒同样的狡黠,道:“虽则我病体羸弱,但不妨碍我是个男人的事实。”
“臭小子!”宸爷笑骂一声又道:“你也该走了,要带些什么回去?”
“你知道我什么都不缺。”
“你缺女人!”
玉轻寒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说:“明知道太后赐给我很多女人,你还说这话?”
“太后赐的不够嘛!否则,你怎么会跟陛下要人?”
“那是受人所托!”
宸爷清理着白须上挂着的花瓣,不以为然而暧昧地瞅着他说:“真的只是受人所托吗?”
玉轻寒剑眉不禁一扬,手里的茶碗端到唇边缓缓地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才淡淡地说道:“还有其他?”
“你敢说没有其他原因?”宸爷成竹在胸地看着他。他以为自己隐藏得不着痕迹,可是在他面前就是无所遁形。玉轻寒做了不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平常绝不会做的事,要是没有把那个人放在心上根本就不会那些举动。
玉轻寒怔了怔,随即邪魅地一笑说:“的确还有其他原因。”他故意顿了顿,看到宸爷焦急地等着下文才又说:“她亲过我,而且我觉得那还不赖。”
“不是你亲的她?”宸爷鄙夷地问。据他看来多半是男人主动,所以玉轻寒的说法颇为耐人寻味。
“咳咳!”玉轻寒咳嗽两声,双颊泛红堪比桃花,闷闷地说:“老头,你错了!是她主动亲我,两次!”
他伸出两只手指在宸爷面前晃动,宸爷不可思议,抓住他的手指道:“骗人!”
“骗人是小狗!”
“你就是小狗!”
“老头,怎么就不相信我呢?”他颇感受伤,难道他长了一副骗人的样子?
“因为她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主动的人,而你……”宸爷哼哼两声说:“你亲的女人还少?”
“亲脸颊也算?”玉轻寒颇感冤枉。在宸爷口中他仿佛是一只饥不择食的色狼一般,实际上他难得会亲一个女人的嘴儿呢!
“那也是亲了!”宸爷一心要诬陷到底,非要逼他承认是他主动亲的别人不可。“还不承认是你主动?”
“不是!”他懒懒地看他一眼便不再多言自顾自地喝茶赏花。
宸爷见他这样心里竟觉得他说了实话,可是,那也太不可思议了。那个乖巧得有点倔强的女子竟然主动亲了玉轻寒,那是怎样的情况发生的啊!这个主动里面是不是还带有一点威胁性质?但是,玉轻寒又不像这样的人啊!真是矛盾得让人想不透。
“可是,现在说这些也是白说。”他故作可惜地叹了口气,偷眼瞄着玉轻寒看他的反应。
玉轻寒让他失望的并无任何异样,只淡淡地问:“为何?”
“难道你不知道那丫头被害惨了?”
“知道。”
“你不可能带她走了,就算陛下想帮你也没用。”
玉轻寒沉默一阵仍然笑道:“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事情是超出我的预料,估计这一次也不例外。她总有那么一点点的运气,让她吃点苦头长点脑子也是不错的。”
“你就那么笃定她能保住小命?”
“再笃定不过。”
宸爷打量着他不语,年纪轻轻就让人感到深不可测,上天公平到让他一直病魔缠绕,这样才不至于让人深深地嫉妒他的得天独厚。尽管如此,他人不免担心他的智慧会让他带来更多的灾难,如果他真的没有多少年命可活,那他希望他能在剩下的日子里活得舒心畅快。可是,这又是不可能的。人世间总有那么的无奈,为何他碰上的要比别人多?
“桃花灿烂,可惜了满地的落红只能化作春泥。”玉轻寒忽然感慨。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可以不回答吗?”
“不能!”
玉轻寒无奈地轻叹一声说:“问吧!”
“你身上有一柄紫玉如意,是谁的?”
“我的。”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将那柄如意归到自己名下。
“是吗?我觉得眼熟。记得二十年前沈清流在我这里得了一块紫玉,他把紫玉雕成一柄小小的玉如意,说是要将来送给女儿的。那时候他还没想好女儿的名字,就在玉如意的柄上刻了四个字‘一世安然’。你这一柄像极他那一柄。”
玉轻寒闻言薄唇一勾,起身拂去衣襟上的桃花,道:“世上玉如意多的是,有那么一两柄相似也是不足为奇的。老头,我累了,这茶也喝够了,先走啦!”
他踏着桃花缓缓而去,清俊的身影湮没在一片红霞之中。
沈安然好像看到了桃花林,那一树树的桃花开得无比灿烂,桃花林里隐约有笑声飘出,几道人影在桃花林中移动。她想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可是无论她怎么看都看不清。忽然,桃花林里下起了大雨,树上的桃花纷纷被雨打落,瞬间变成了枯枝败叶,整座桃花林光秃秃的颓败得吓人。她心中害怕,猛地扎醒,一额的薄汗。定下心神环视四周发现已经不是役室而是简陋散发着霉味阴暗的地牢,她曲起双腿抱住膝头把头埋在里面,这样才能使她紊乱的心慢慢平复下来。
平静下来的时候她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阴暗的地牢忽然有一丝光亮渐渐靠近她身处的牢房,随着光线的移动香味也越来越清晰。她抬起头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干净得刺眼与阴暗的地牢格格不入。修长白皙的提着一盏灯,墨黑的长发在毫无血色的脸上投下了阴影,身后数枝桃花探出头来,她明了了香气的来源。可是,无论是这一身白还是那淡粉色都不该出现在地牢里的。
讥讽的微笑在嘴角荡开,清澈的眸子恍如寒潭泛着不明的光芒,脚步轻盈地来到牢前,弯下腰把灯放在地上,平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