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然一愣,虽然知道清河王宫闹妖怪一事只不过是玉轻寒要除掉细作的一个幌子,可是清河说的话却十分奇怪,难道他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清河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这一点她在多年后重遇他开始就明白,但他到底有多么的不简单却是她所不知道的。清河王宫闹妖怪一事在玉轻寒和庄紫英这些人的设计底下演绎得绘声绘色,外人看来这件事真实得不能再真实,清河看出了内里的玄机,怎叫人不惊讶?她不由得重新打量他。
“十二年前是我提醒沈家要及早撤离京城,清河王宫这点事还是能看明白的。”清河见她惊讶便解释道。
她转念一想也觉得他说得有理,清河也是一个聪明人而且很可能还和大秦皇室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也许玉轻寒和清河根本就认识也说不定!这样的认识忽然让她明朗了许多,心里的疑团也就放开了。有些人其实不需要怀疑太多,只要知道他一定不会对自己有加害之心就可以了,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十多年来不曾忘记的人?这样一想,她面对清河就更放宽心了。
“姑娘,你还没睡下吗?”外面传来欣和询问的声音。
沈安然不由得一慌,连忙假装要睡的样子打着哈欠道:“哦,正要睡呢!你也快回去睡吧!”
“姑娘安寝。”
门外的欣和走了。清河笑看着沈安然,她极不自在地躲开的目光。清河低笑道:“想不到你还挺会说谎的嘛!”
“我没有说谎,我的确要睡了。”
“那明日我再来看你。”说罢,清河竟大摇大摆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沈安然眉头一皱收拾一下便熄灯歇息,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一会儿是清河,一会儿是玉轻寒,两个人影在脑海里不断地轮转了好久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很晚才起来,欣和又带来了清河王宫妖怪作祟的进展情况,又有几个人被惨遭横死。联想起昨夜清河忽然出现在房里,她怀疑所谓的妖怪是不是清河扮演的。但是据那些曾见过妖怪的人描述的样子一点都没有清河的特徵,而且众说云云分不清谁见到的才是真的。
清河依旧在深夜造访,连续三夜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一起切磋琴艺品茗闲聊,清河会告诉她一些她从不知道的有趣见闻,而她则好奇而安静地倾听回以会心的微笑,两人的相处轻松而自在。第三夜清河离开的时候告诉她要出远门,可能要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沈安然虽然心里有些不舍,但仍然只是微笑作别不说他话。她与清河之间的重逢从来都由不得她做主,见或不见,什么时候见都是清河的意思,刻意的期待和不依不舍反而让人心生厌烦,她亦不喜刻意维持一段似有若无的关系。
见到玉轻寒是在被冷言冷语赶出重华殿后的第四天,也就是清河出远门的第二日。能见到他是因为南越王翌日就要抵达清河王宫,玉轻寒打算大张旗鼓迎接他这位满身麻烦别人避之不及的弟弟,最能体现这张扬的不外乎是伴随着喧闹的鼓乐他亲自到城外接玉玄寒到宫里,再为他高调地接风洗尘。本来这样的事情轮不到沈安然去安排,可是恰恰清河王宫的校乐不在,知音院里只有她够资格安排这些事了。她不需猜度也不需问玉轻寒此举的意图就知道他的目的所在。那么的张扬行事不太像他的风格,但也只有他能做得出来。既然他想把玉玄寒到清河府之事昭告天下,那她理所当然助他一臂之力了。
玉轻寒召见她的时候隔了一道帘子看不到他的模样,但从他的声音和咳嗽的频率能看出他的身体没有之前那么不堪了。他简单地吩咐了几句就让她退下了,她走出重华殿的时候君玉也尾随而出。路经偏殿的时候君玉邀她到屋里坐一坐,她让欣和先行回知音院便跟君玉到屋里去。
君玉从药囊里拿出一颗褐色的药丸递给她,她不解地看着她不明白君玉为何要给她这个。君玉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失忆了,君然很是担心,这可药丸专门给你研制的,兴许有效,你试一试。”
“君玉的好意安然心领了。可是,安然真的不需要。”前几日君玉要为她施针已经被她拒绝,今日又想给她吃药,可见君然为了这事有多担心。但她没有失忆,不管是施针还是吃药都是无用的,更何况她还需要继续装下呢!她只能在心里愧疚而感动地拒绝他们的好意了。“安然不打算记起从前的种种,听说那是一段悲伤的过往。”
君玉闻言不禁唏嘘,其实沈安然是否记起从前的事她一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君然的感受。沈家遭逢劫难后沈安然从千金小姐沦为女乐,落差之大可想而知,而她从那一刻开始内心恐怕就没有忘记过过往的种种。她说那是一段悲伤的过往一点都不为过,更何况君玉也知道她是怎么从建安来到清河府的,这就更让她认同沈安然所说的话。既然过去时悲伤的,那又何必再次记起?但是,她也不能让君然感到失望,于是她把药丸塞到她手里,说:“不管你想不想记起,这可药你拿着,什么时候想想起就吃了。”
沈安然把药攥在手里,眼睑轻抬,道:“君玉,为何要如此照顾我?”
“因为你是君然的妹妹,而我将会是君然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