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看出了她的犹豫,那甚至让我自信,要不是部下进来打断,这一番交易便有利可图——随机应变也是很重要的,既然没有管理者,也找不到负责人,那我不介意捧戴一个。
这个时候,我尚且认为,或许这场战争真的没有胜利者,究其极本质在于屠戮,那人们为了反抗而不遗余力也理所当然。
可能,塔里诃德就像我一样,来早了一点,然后捡到了一些更加宝贵的东西?
但正如我所说,部下进来打断了我们:
“外面有一队人马过来了,大概有三、四千人。”
丢盔弃甲、灰头土脸,看着他们,我已经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词——那分明就是一群舍弃了城市,狼狈逃窜的士官与平民,得知战争结束后返回了。
大多数士官看到塔里诃德的反应,无不是沉默。
只有一个大胡子男人,他全然不顾众目睽睽,在她面前又哭又笑,又喊又跳。
我知道他在试图表达感谢,但感谢塔里诃德“拯救了城市”?我才意识到事有蹊跷;这次战争,的而且确存在着胜利者。
这个时候,她已经否决了“临时管理者”的方案。
我以为,塔里诃德介怀着某个人或一些人,便约谈了归来的好一部分士官。
谈话过程,多是试探式的避重就轻,我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不约而同地解甲归田,他们没有人愿意接管恢复城市的重任,如同他们是这次战争的失败者;哪怕他们的垂头丧气确实与失败无异。
“你认为谁可以担任‘城市管理者’一职?”
交谈的最后,装作不经意,我都会向他们询问。
而他们的回答,永远是那么一致:
“那位传教士。”
直到我告诉塔里诃德各士官们的见解,并询问她同样的问题。
她的回答情理之内,却让我吃惊:
“城市是人民的,胜利属于人民,也只有人民才了解这座城市;所以,我觉得这个问题应该去询问仍住在这里的所有人——协助他们选出代表,选出管理这座城市的人。”
事实是,她并没有解释士官们推举她的原因,却自然而然地把胜利的果实推给人民。
她越表现得像一个传教士,则越加让我惴惴不安。
因为多年行商的经验告诉我,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毫无破绽的人。
假如战争与胜利者之间产生矛盾?无论是胜利者不承认战争,还是战争没有诞生胜利者;那一定是战争尚未完结。
追逐着战争,我最恐惧的,无疑是表面上的兵戈抢攘,被掩饰到暗流涌动之下。
那时候,纵使鬣狗的鼻子再灵敏,也只能是猎人的箭下魂。
因此,为什么不选择退出?
当猎人发现我之前,我率先发现了他,那时候,攻守便转换——虽然因为立场关系,我不至于射出“致命的一箭”,但起码能够明哲保身;加上商人重利,既然有利可图,有惊无险又何妨。
风险与利益并存,而只有独具慧眼才能捕捉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