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怀玉靠入椅背，将这些信息串联起来。

【噬神之后，雅威从光明神那里获得了天使制造技术，并推陈出新，劣化其力量、强化其潜力。】

【被劣化的天使失去了力量。】

【之后，某方力量——大概率是太昊和西王母——又剥夺了它们的永生，但‘赐予’了性别和自我繁衍能力。】

【帝之下都的这些原人就是处理后的半成品。】

【相比于最后的成品人类，它们相差的只有智慧。】

【后来上位的三大神庭里第三位领袖，正是智慧女神雅典娜。】

黄怀玉用手指敲打桌面，无意识地翘曲时空。

微弱的引力源在他指尖成型复消散，让桌上的水笔滚动不定。

【祂们这么做的动机很好猜——获得廉价的、可以融合其他权柄的战士。】

【剥夺永生是防止反噬的保险，繁衍则弥补了寿命导致的战力缩减。】

“多么完美的计划……”

黄怀玉轻声呢喃道。

几位主神合力研发的伟大造物“人类”，成功帮助祂们在腥风血雨中攀上巅峰。

但祂们没有预判到，族群数量和个体智慧这两者产生的化学反应。

“我最近常常觉得，我们的社会也是一种神话生物。”

黄怀玉对水獭轻声道。

后者一愣，并未理解君上的意思。

“语言文字是祂的神经元。”

“历史是祂的记忆。”

“文化是祂的思维。”

“生产力是祂的权柄。”

“生产制度是祂的功法。”

“你们每一位人类，都是祂的细胞。”

黄怀玉半转过脸，看着水獭。

他的眼眸中泛着金芒，带着特别的崇敬。

水獭知道，这崇敬不是针对自己，而是君上口中的“人类社会”。

“祂承受、积累、学习、进步……”

黄怀玉叹道。

“最终对残酷的创造者施以报复。”

水獭眼里，君上露出了极为复杂的神情。

除去那些依稀难辨的，他能认出的有后悔、落寞，还有憎恶。

不知为何，水獭心头发空，全身汗毛都倒竖起来。

“君上……”

他终于承受不住使徒的注视，颤声出言打断。

“昨日，青栀小队还触及了帝之下都的下界。”

“哦，你说。”

黄怀玉也注意到下属的情况——后者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他略带歉意地收回目光。

“君上请看。”

水獭将整合剪辑后的行动记录在小屏幕上打开。

沿着崎岖狭窄的洞窟，视角一路向前。

屏幕角落，代表环境温度的数字缓缓走高。

至此，小队成员已无法跟随，只有青栀一人能够继续向下。

及至洞窟到底，一片暗红熔岩池出现的时候，温度已经上升到四百度。

海拔计的读数显示为负六百米。

画面里，类似菌毯的物质铺满了石壁。

一道道猩红根须扎入熔岩池，其碳化表面的黝深裂隙中闪烁着代表热量的光芒。

“君上，这就是帝之下都生态圈的底层能量输入。”

水獭介绍道。

他毕竟是情报从业出身，不过短短时间，已经从恐怖情绪中脱离出来。

“这整片区域都位于熔岩带上方，来自下方的地热被红色根须抽取，催化肉壁与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反应，将碳源有机化，并产生氧气。”

“在这个生态系统中，熔岩的地位与地表的阳光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