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妍入宫去了。
刚入皇城,迎面就遇到一位皇子,排行十六,乃陈帝某位妃嫔所出,在地位上比不过贵妃所出的陈可妍。
两姐弟关系还算不错。
十六皇子主动见礼道:“三姐何时回来的?父皇刚刚还在念叨你呢,三姐这是要去见父皇么?”
陈可妍笑道:“不错,有一事想求父皇恩准。”
十六皇子天生就是一个好奇的性子,见状忙问:
“什么事?我可以知道吗?莫不是……三姐有了意中人……呃,三姐别瞪我,我这不是关心三姐的终身大事么。”
陈可妍没好气的锤了十六皇子一拳,心下暗暗思忖一番,并不隐瞒,笑着说道:“我想求父皇改口,答应大梁使者‘合作抗辽’的提议。”
“什么?”
十六皇子吃惊不小,他这位三姐历来对大梁不喜,尤其是大梁的兰陵公主,她们暗中一直都在较劲儿呢。
可是……为什么?
在满朝文武,包括陈帝都拒绝了大梁使者的情况下,陈可妍反而同意此事,还入宫去求陈帝改口?
不可思议。
陈可妍没有理会目瞪口呆的十六皇子,错身径直赶往宫城去了。
刚才那番对话,陈可妍并未有意遮掩,这宫中的太监与宫女往来奔走不断,自然被有心人听了去,并迅速传至宫外。
……
厉王府。
某座花厅之中。
丝竹悦耳,余音绕梁,十数位花枝招展的舞姬正翩跹起舞,彩衣如蝶,玉臂香肩酥手粉腿,满世皆春,靡靡的气息缓缓流转。
花厅正上方,厉王坐在那里。
但他并未抬头欣赏美丽舞姬们优美的舞姿,而是端坐在那,一丝不苟,低垂眼睑,手执毛笔正认真……写字!
他的书法苍劲有力,笔锋宛若刀剑,字体的气质与花厅中的春意完全相冲,但厉王却将两者巧妙融合在一起。
不一时,一位太监模样的人躬身进入花厅,对靓丽的舞姬们视而不见,径直走到厉王书桌前,小声禀道:
“启禀王爷,吴国公主回京了。”
“……”
厉王手执毛笔,一个字正写了一半,闻言顿了顿,继续书写,随口淡然道:“去苏州待了那么久,鼓捣什么晒盐之法……如今终于失败而归了?”
“王爷,公主入宫面圣去了。”太监说道。
“嗯……”厉王继续书写下一个字,他全神贯注,似乎并未受“吴国公主回京”一事的影响。
数息后方才问道:
“她入宫去做什么?”
“回禀王爷,公主入宫求见陛下,目的是为了……劝说陛下改口,答应大梁使者‘合作抗辽’的提议。”
“什么?”
厉王吃了一惊,手中毛笔不受控往外一撇,不仅毁了正书写的这个字,更毁了整副书法。
他面不改色,瞥了眼这幅字,随手将毛笔往笔架上一搁,抬手对舞姬们摆了摆,吩咐道:“都退下吧。”
“是。”舞姬们同时停止舞蹈,齐齐柔声答应,提着斑斓的舞裙一一退出花厅。
“拒绝大梁的提议,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是整个朝堂上下包括父皇的共同决定,她……为何……”
厉王微微蹙眉,感觉十分不可思议,心中想不明白。
他虽是与恬王争夺太子之位,但从未小觑过陈可妍,因为陈可妍掌控着直属于陈帝的暗卫!
单单这一项优势,就足以与声势浩大的他斗个旗鼓相当。
他也自信对陈可妍的行事风格了如指掌。
据他所知,陈可妍很不喜欢大梁,尤其是与大梁的兰陵公主更是两看相厌,暗中斗了数次……
可是这次让他意外了!
“不对,三娘不是糊涂之人,今日这般异常必有阴谋……不管是什么阴谋,本王都要阻止!”厉王沉声道。
“王爷尽管放心,拒绝大梁使者的提议,是满朝文武与陛下的共同决定,陛下金口已开,岂是那么好更改的?”太监道。
“此言有理。”
厉王点了点头,“她此次入宫面见陛下虽必然失败,但她的阴谋本王必须要搞清楚,此事你亲自下去安排。”
“奴婢遵命。”
太监点头,躬身退出花厅。
……
宫城。
御书房。
陈帝刚刚又咳出血了。
带血的手帕虽已投入火盆,烧了个干净,可那副猩红的画面始终常驻脑海,挥之不去,陈帝轻轻一叹,面带愁容,以手扶额。
这时,御书房外有人禀道:“启奏陛下,吴国公主求见。”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道甜甜的声音:“父皇,父皇,女儿回来了,父皇……”
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奔跑的脚步声。
陈帝对这个公主非常喜爱,不仅将内卫交给她打理,还特许她随时可以入宫,且不用通禀。
吱呀!
御书房的门被推开。
陈帝听到动静刚好起身,他面色上的愁容早已消失不见,转而换上慈祥的微笑。
“父皇……”
“妍儿你终于回来了。”
“……”
父女相见,两人都格外开心。
陈可妍见陈帝笑容满面,便发挥了自己的专长——撒娇。
一口一个甜甜的“父皇”,叫得陈帝笑容满面,方才咳血的愁绪瞬间消散,仿若整个世界都光明了起来。
两父女拉着家常,宛若普通父女,陈帝始终带着笑容,喝着陈可妍亲自沏的茶,享受着这难得的天伦之乐。
聊了一会儿后,陈帝嘴角的笑容忽然微微一收,拍了拍龙椅的扶手,长叹一口气。
“父皇为何叹气?可是遇到烦心事了?不妨说给女儿听一听,女儿可以为父皇解忧。”陈可妍察言观色,并立即进行反馈。
“妍儿有心了。”
陈帝并不认为陈可妍可以帮他解忧,但能有这份心意就很不错,他非常满足。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之事……”
当下,陈帝便将“大梁倾销白糖”、“大梁商贾嘲讽整个南陈”以及“群臣不作为”等事一一道来,讲给陈可妍听。
陈可妍听罢,当即大怒。
尤其是那什么白糖,据传还是兰陵公主鼓捣出来的之后,她更是怒上加怒,大声斥道:
“大梁欺人太甚!兰陵那贱人更是卑鄙无耻,将我大陈当做什么地方了?挖不完的‘金矿’?”
“诶!”
陈帝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