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程家,的确已经没有那个资格去犹豫或迟疑了。
除了一个姓氏,程家几乎是一无所有。
程廷桢膝下的几个儿子,大的无一成器,皆是庸碌无为之辈,就算花重金延请名师教导,天份上的欠缺却是人力不能改变的;而小的却又太年幼,没办法立刻就撑起家业。
一个家族,若是长达十余年不能接续其势,则落底后再重来的难度,将会极大。
现成的例子便是钟家。
就因为族中子弟凋零,如今的钟家已经不能算是士族了,只能靠帮秦家打理产业过活。
而他们程家,若是没有他补上了郎中令一职,只怕还不如钟家。
钟家虽没落,这些年在秦家的照拂下,家底却是颇丰的。而他们家程的家底,却是已经薄得快要撑不住了。
就在几日之前,为了包下一间院子还两间院子,程廷桢还曾百般思量筹算过。若非因秦家与他们同住一个驿站,他是断舍不得多花那一大笔包院子的钱的。
程廷桢苍白的脸上,渐渐便有了一丝苦笑,惨然道:“先生说得对……只是,我乃郎主,肩负着一族之命,总不能……”他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长叹了一声,将信搁回了案上。
说来说去,都不过是借口罢了。
他这个家主实在无能,才会让程家的路越走越窄,而前些时候新上任的县中正霍至坚,又成了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与秦家争地之事,居然会让这位县中正如此不满。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明显地感觉到,霍至坚对程家的态度是越来越冷。
而更让他惊惧的是,最近一段时间,何都尉对程家也不似往常那般亲厚了,有时他能够感觉到,何都尉看着他的目光很是不善,就像是他做错了什么事一般。
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今后数年,程家的子弟若想出头,只怕会更加艰难。
这想法让程廷桢的面容都有些扭曲起来,眸中的痛苦与压抑,几乎溢满了整个房间。
他握紧了拳头,竭力抑制住心底深处的那股颓丧之气。
如今的程家,只可进、不可退,但凡他萌生出一丝退意,程家便会如钟家那样沦落下去。
那绝不是他想要的。
“我懂了。”良久后,程廷桢有些艰难地开了口,脸上的笑容竟带着几分悲意,“此信,只能信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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