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说得很含蓄,而阿忍却瞬间明白了秦素的意思。
江仆射出手对付吕时行,摆明了就是要和桓家唱反调,而送上自己的一个儿子,则是让这个反调唱得隐蔽点、好看点。
“殿下此言有理。”阿忍说道,侧头想了想,又轻声道:“我记得主公有一次似乎也这样说过,说江仆射先扬后抑,堵住了悠悠众人之口。”
秦素闻言便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语罢又是一笑:“你家主公也看出来了,到底是皇子,眼力非凡。”
此言论及李玄度,阿忍自不好接话,便笑而不语。
秦素此时便又蹙起了眉。
她还是觉得很不解。
前世的江仆射并没这么受重用,也从不曾给中元帝举荐过这二人,可这一世他却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蓦地,秦素的脑海中划过了一个人名。
“苏长龄……苏先生,还在江家么?”她问阿忍道。
阿忍颔首:“是,殿下。苏先生是江仆射身边的第一谋士,很受重用。当初的漕运之事就是苏先生首先提出的。”
“是了,我想起来了。”秦素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面上便露出了一个苦笑。
这果然是一连串的变故。
一个苏长龄改变了轨迹,带来的,便是更多的转变。苏长龄这个异类,让所有的事情都变了味儿。
秦素现在有理由相信,江仆射连荐二人去泗水,苏长龄定然作用不小。
她安静地往前走着,心情却颇为沉重。
吕时行不能死在泗水,更不能背上败将之名。广陵那一战他的名声已经够臭了,如果再吃个大败仗,太子母族就真的全完了。
她举眸望向头顶,洒金凤纹的玄绸伞外,一片片雪花轻盈滑落,黑与白、阴暗与洁净,在这一小方天地间互相交融,却又泾渭分明。
“罢了。”良久后,秦素方才叹了口气,“这些事情目前我还管不到。”
那场大战还有四年才会发生,且边关战将的调动,就算秦素贵为公主也是无由置喙的,她必须想个法子,让中元帝主动把吕时行调回来。
此事最忌操之过急,只能徐徐图之。秦素目今的首要任务,还是银面女,以及“那位皇子”。
此外,薛允衡的命运改变了,这也算得上是好事。如今的他仍旧任着中书侍郎,不会再自蹈险地,为武将们的惨败承担骂名。这远比秦素此前计划的更好,她此前还打算着拿此事与薛允衍谈谈条件呢,如今看来却是没这个必要了。
将这些念头丢开去,秦素便又问阿忍道:“除却这些,还有旁的不曾?你主公的事情进展如何?还有,”她说到这里便收了声,只在手掌上比划了一个“火”字、一个“巧”字,问:“还有这两样东西,你主公可派人去寻了?此外,你之前办的事情,也都收好了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