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的脸一下子红得如煮熟的虾。
“哟,怎么还害羞起来了?这到了下晌比试时可如何是好?”杜十七立时笑出了声,语声十分柔和。
她越是显得亲切,顾倾城的脸就越红得厉害,到最后几乎能滴下血来,而她那张绝美的脸上,也涌出了一种迹近于委屈的神情,长而浓的睫羽覆着半张脸,十分地柔弱可怜。
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
这顾倾城人虽长得美,说话行事怎么却如此小家子气?这还没说两句话呢,居然就委屈上了。
坐在顾倾城身旁的江十一有点看不下去了,压着眉头站起身来,屈身道:“请夫人们并殿下见谅,这位是顾大娘子,出自临睢顾氏。她身子有些不适,我代她向殿下并夫人们赔罪。”
一语说罢,她便又屈身行了个礼,旋即归了座,风度洒然从容。
顾倾城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圈儿瞬间便红了,一脸的泫然欲泣,几乎都快要哭出来,完全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几位品评夫人看向她的眼神,多多少少都带了几分不以为然。
“原来是临睢顾氏之女,我听明白了。”杜十七装模作样地拿巾子拭了拭唇角,眼底有讽意一闪而过。
秦素此时亦觉得,她此前的想法可能还真错了。
这顾倾城如果一直是这么个作派,她前世的寂寂无名,倒也情有可原。
这般想着,秦素便和声道:“罢了,郡望都问出来了,这位顾娘子还是先坐下吧。”说着还向她笑了笑。
顾倾城委委屈屈地行了个礼,便重新归了座。
秦素信手拈起酒盅,这才发现杯中已空,阿栗忙过来斟酒,一面便以极轻的语声耳语道:“方才白女监才报过来,这位顾家娘子,乃是谢夫人的远房表妹。”
“哦?”秦素端起酒盅啜了一口,微阖了两眼,似是在品味梨花酿的清醇,好一会后方张开双眸,淡声道:“一会儿你寻个机会,悄悄把这个消息传予秦家几位娘子,叫她们警醒些,别得罪了人还不明白。”
阿栗一面听一面点头,旋即便悄步退了下去。
这一场口角风波,至此终是告一段落,而接下来的宴席也总算是诸事太平,又有几位女郎们上前献了几首诗或曲,那玉磬便也响了,这一顿见面饭,也终是吃罢了。
秦素随在梁氏身后站起身来,只觉得脚趾微疼,腰也有点酸。
这跽坐久了,又总是提着半颗心,她此刻还真是倦得很。
接下来的时间可以自由活动,大多数女郎都选择回房休息,为下晌的比试养精蓄锐,秦彦婉亦与秦彦贞、秦彦棠一起,缓步踏上了靠东头的那条回廊。
她们所住的院子在湖的另一面,叫做“煮雪斋”,却是个小两进的院子,前面住着使女,后面则给女郎们居住,与她们同院之人,便是与她们同席的江十一、薛六娘并顾倾城。
不过,方才散席后,这三人便都不知去向,秦家三姊妹倒也乐得自家人一路走,也好私下里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