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恩莱特从来就没有想过收徒这回事,在中土世界全部落入昂格利掌中之后,不说自己,就是别人有着覆灭盎格利并恢复故国的想法,穆恩莱特都会认为他是傻了,什么人脑子不好使,才会想着去覆灭一个如日中天的帝国?
至少聪明人都知道,也眼下,不要违背盎格利做任何事是最好的。
“我还以为,身为穆恩席拉的旧日人民,你会想要在变强之后恢复故国。”穆恩莱特颇感欣慰,“但你的想法只是要做正确的事吗,这点就很有意思了。”
“我以为你会更加干脆一些。”小大人穆恩希卡并不喜欢拖拖拉拉。“你不是强者吗?”
“曾经是强者而已。现在?你小子好好看看我这副身板,还像是那种出剑惊天动地的传说骑士吗?”
穆恩希卡有些沉默。
“你可以给我说说,当初在伊格桑塞的那场大战吗?”并且他还非常识趣地给穆恩莱特打满了酒壶当中的酒水。这种让人头晕的烈酒穆恩希卡只是闻一闻都觉得头晕得不行。大概正是因为这样,穆恩希卡才能认同这种东西是一个昔年强者续命的关键吧。
就像是人们常说的,人活着,要么有信念,要么活得麻木。
“一场输的纯粹的战争,有什么好说的?”当然,当年的那场大战除了败绩,其实还有很多可说的。
只不过是作为命运的转折点的那场伊格桑塞大战,是由他们破釜沉舟的愚蠢,对上盎格利战力互换的智慧。
打败且打死,就是这么个意思。
当然,在这其中有一些更深,更加细致的谋划安排,就是事到如今穆恩莱特都不知道的了。
“不过你要是真的想听,这中间倒是——”
不等到穆恩莱特开始说,穆恩希卡就已经搬了张椅子坐在了边上。
“在当初战之前,双方是均势,甚至,计较得细致一些,我们这方还是优势。虽然很多人都说,在一场战争当中不只是有是胜负这么简单,但实际上局外人能够看到的就只有胜负而已,这最重要,也最核心。”穆恩莱特喝了口酒,鬓角白发落在穆恩希卡眼里,总归是有些刺目。
“那不被我们当作决战来处理的决战有很多被忽视的地方。”穆恩莱特指了指自己,“当初我做出破釜沉舟的决定的时候,正是我们进行赛特之围这场战争无果,并在应对昂格利之袭接连处于劣势的情况之下,联军士气很低,而当时作为对盎格利盾剑士发起总攻的卓耿奈斯特骑兵又是其中士气最低的一部分。这些北方人是以一当十的好手,但是久战不胜,他们失去了强大骑兵的骄傲。这也就是为什么达克尼斯的骑兵排在第一,卓耿奈斯特骑兵只能排在第二的原因了。”
当然,谁都知道,在那场战争当中最重要的是强者们这方面的战场。
“话说回来,其实那场战斗与卓耿奈斯特的骑兵并没有太大关系。”穆恩莱特很平静,连带着听他讲述战争的穆恩希卡也很平静。
“我们低估了盎格利所谓精锐的实际战斗力,他们确实很强。或许他们的战力不是中土世界第一,但是单就他们的集体性而言,绝对是超越中土世界所有强大军队的存在。”
联军方面准备好了奇袭,实际上万无一失。
在摸掉前沿昂格利明暗哨兵之后,联军以快于训练时整整一倍的速度架设好了油弹投石车,骑兵也在短时间内到位。
那样月明星稀的美好夜晚,谁会想到,只是那么短短一段时间的平静,就给了盎格利盾剑士们警醒。
盎格利盾剑士撤退得很快,所以当时的袭击虽然起到了作用,但是并没有起到致命作用。
“谁会想到他们的反应那么快,谁又会知道,原来传说骑士与传说骑士之间也会相差那么多。”穆恩莱特难得温情,他伸手轻轻按住穆恩希卡的肩膀,“那个以太里尔应该没死,但是事到如今他在哪儿,不知道。”
而对于另外两位传说骑士的死亡,他从未怀疑。
毕竟那是当初与他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士,穆恩莱特并不愿意以带着些许恶意的想法去揣度当中的东西。
“然后,一切就到了今天这样。”穆恩莱特叹息,“你是个好孩子,就这样在盎格利所统治的中土世界活下去吧。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成为学者,可以成为在各行各业都很优秀的人。但是成为强者,并且说出一句为正确的是而变强这种话,不过是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喜欢挂在嘴边的废话而已,等过一段时间,你也就忘了。”
“那我至少想要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事。”穆恩希卡并不肯放弃。
“固执的小子。”穆恩莱特暂时没有答应下来。
不过,或许是当初自己被那群小人安排住在这个贵族居住区与平民居住区交界地带的时候心里还有那么一丝将一切挽回的愿景,所以他决定让穆恩希卡留下,并给他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一部分原因也是看中了穆恩希卡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