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紧不慢地斟了杯酒,优雅地晃转酒杯,酒香四溢。“时间到了就回来了,能怎么回事?”
闻凯宏一下坐直了腰板,他酒也不喝了,搁在一边,不可置信的问道,“真的假的?”显然不相信,“一看就是打包走人了,死活要面子,怕承认了兄弟们笑话你不成?”
程向阳手拿酒却不喝,他看着酒杯里的『液』体,晦暗不清的深沉。耳畔是低沉而句句入心的话语,那是他的承诺:我不在意对我的考验,我会用时间证明,我喜欢她,我便会把她揣在怀里,捧在手里,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此承诺,无期限。
闻凯宏手肘碰了碰他,不死心地追问,“是不是被‘丈母娘’嫌弃了?也是,换成我也该着急,好不容易拉扯长大的人,眼瞅着被人抢去了,能开心得起来吗?不动粗,不骂你,能让你毫发无损地平安回来算是不错的了。”
他嬉皮笑脸,大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意。“好了,喝一杯,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真记在心上不成。”他举杯,与程向阳碰杯。
程向阳避开了他举杯交碰的动作,缓缓一放,将酒杯放到高级大理石打造的桌子上。他笑,反问道,“是谁告诉你,我碰壁了的?”
那笑,超乎闻凯宏意想,极为的冷静。闻凯宏以不可捉『摸』的神『色』盯着他,试图看出破绽,半天过去他不喜不怒,有违常理。闻凯宏开口道,“别装了,谁不知道那……”在“冰山”二字开口时,他改口。喊惯了,一时之间切换真不容易。“宋大头女儿有多冷,别说你千里迢迢去找她可能要碰她一鼻子灰,就以正常家庭长辈对子女恋爱的态度,你也不可能吃到好果子。”
程向阳不愿理他,起身回去。闻凯宏长手一抓,“还没喝酒呢,这就要走了?”
“放手,黏腻。”他嫌厌地皱眉,一手的温热碰上他酌凉的肌肤实在不舒服。闻凯宏抓着不放,他自己拍掉了他手,边抓起脱下的大衣边说道,“新年没在家,一回来再不回去,程女士估计要把我给收拾一顿。”
闻凯宏头靠在沙发上,略显同情的对着他。“走吧,兄弟祝你好运。”
拐出了回廊,身后响起高跟鞋急促的声音。他径直往前走,目不斜视地不以留意。女孩喘着气迈步跑着,玲珑的身形晃到他前边,挡住了去路。
女孩喘着气,脸『色』因一路小跑而绯红。“向阳。”沐晴枫不安地将手背在身后,小女生的作态。
程向阳停住脚步,颇有风度。“怎么还在上班?不回家过年?”
沐晴枫身上穿着“金盏”特有的衣服,低领的紧身上衣,窄『臀』的半身裙及黑『色』的丝袜,脚上一双十公分的高跟鞋让她一下高了不少。荥川零下的气温,穿成这样,真的是很拼了。她注意到他的蹙眉的表情,不由地抬手将衣领往上拉扯。低头的那一刹那,无形的羞愧。
她捂着衣领,无意之间先是解释,“我升到包厢专职去了,所以这身衣服是必须穿的,没办法。”她笑着,有些苦涩,才又说,“不回家过年了,这时候工作,工资比平常多了一倍不止呢。”
程向阳打探她的笑,正值当龄的女孩子,笑容压抑着难言的酸楚。“上次我跟你提的事,你要是改变主意了,还是欢迎你。”
沐晴枫摇头,“不,谢谢你,但是我觉得不适合我。”她没有能力,不能胜任一个大公司董事长的秘书之职。
他领会,不再勉强。沐晴枫在他脸上贪婪地注视,又小心地收回目光。他一身闲适的打扮,俊容脸上稍显疲惫,于是她问,“你是去哪了吗?”似乎有点谨慎地拿捏话语。
程向阳点头,说道,“嗯,去了她的家乡。”
一个“她”,便能知晓。他提起来时,一脸欢喜的样子,好看的眉眼流『露』出千回百转的似水柔情,任他怎么藏也藏不住。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腔里注满了灯红酒绿的浑浊。“所以,你去陪宋小姐过新年去了?过得好吗,开心吗?”竭力地呼吸,终于使得语气听起来与平时无二差别。
“很好。”他嘴角弧度美好,“有她在,一切足够了。”
沐晴枫注目着他,当他满足、宠溺的眼神的从眼眶里奔出时,除了羡慕,还是羡慕,羡慕着能够拥有他的女孩。倘若,她是故事里的女主,该有多好?
幻想又被自我否决。她多虑了,故事里的女主人公,怎么可能是她。有那么一句话,形容她异常贴切:起初期待看你一眼,远远的一眼已足够,在你回眸眼里闪过我的身影时,又自私贪心了一回,希望你眼里的光芒,只为我一人。
她扯开嘴角绽放出最美最大方的笑容,饱含祝福,“那太好了,你开心就够了。”她语无伦次的感觉,忘了自己叫住他的初衷,“嗯,我回去上班了,不能出来太久,不然我们领班该要生气了。”她指了指包厢的地方,边说着边后退。
沐晴枫转身时表情垮了下去,她抿了抿嘴,自嘲而讽刺的笑。她对自己说:沐晴枫,你干什么呢,你这样的人,到底痴心妄想什么?够了,该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