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争吵,仍旧没有等来任何一方的和解。时间悄悄地从指缝间溜走,这场争吵也随着时间的离去,化作一道结了痂的疤,不会痛,躺在角落里渐渐被遗忘。
有疤痕,就会有人问起原因。一旦有人问,刻意遗忘的过往便幡然苏醒。
开学第三周,终于,这天晚上陈玉书几次开口又言止,到底忍不住跟她问起。问得很直接,又有些小心翼翼,“桐桐,你和男神是不是出现问题了?”她没用矛盾、争吵、闹别扭等字眼,而是换了比较笼统的字眼。出现问题,问题可以有很多,不局限于此。
洗漱结束,爬上床了的李兮撩开帘子,探出了好奇的脑袋。几个人看她的眼神,明显是很早之前就看出了端倪,只是强忍到了现在才开口。
合上电脑的手一滞,背着身的她,头轻轻一点。她们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觉得宋井桐动作很慢,迟疑所思,而后才点了下头。
陈玉书不能接受,脸上都是疑『惑』和不解,她追问,“你和男神什么时候吵架的?吵了多久了?为什么吵的?男神那么久了,都没有找过你?”
记得第一次争吵时,陈玉书闹她,气她,几天不理她。今几个接连的问话,偏向于求证事件的前因后果,言语中更多的是不敢相信。她不信,好端端的两个人,怎么说吵就吵?况且说,宋井桐这脾气,也不大可能。难道,出轨了?不,男神不可能出轨。那不然是什么事,她想不到有什么严重的事,可以让两人争吵的。
她不懂,其实无关严重不严重,争吵只需小小的一丁火星,便能燃烧成燎原之势。争吵起因很简单,有时真的就是一句玩笑,玩着玩着就不笑了。
“书书,我不太想回答。”宋井桐只觉得头疼,懒懒的不想多说一句。无关乎对错,几句话说不清楚。
陈玉书撇下嘴角,大失所望,“噢。”可她怎么也不是忍得住不问的人,索『性』又说,是商量的口吻,“桐桐,那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最后一个,我保证,真的。”
宋井桐默许,等待她说下去。陈玉书的问题,直接击中了她的五脏六腑。“桐桐,你们不是真正分开了,还会复合的对吧?”
程向阳疲倦又无力的脸恍然浮现在她脑海,那双眼睛,满是疲惫和失望。他的失望,是对她的吧?说了那些话,还有可能么?他是固执到执『迷』不悟的人,可这一回,他的固执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心寒到骨子里的落寞。她想,没有可能了。
对于状况,她认识得那么的清楚。要说出口,又哽咽在了喉咙。她勉强地在嘴角漾开笑容,风轻云淡地说道,“快去洗漱去,要熄灯了。”到了嘴边的话,她说不出来。那句点头承认的话开口好艰难,她就应该无所谓地笑语:嗯,是真的。
这件事,算是过了,没人再提起。她长出一口气,好歹,从今往后她再也不用那么累,不用再担心她们什么时候会问起。
会过去的,没有谁离开了谁活不下去。人生的旅途就是这样,不断的会有人离开或进入,这些人带来的或是欢乐或是伤痛。但不管有多少人离开或进入,没有任何人可以陪着走到生命终结。所以不要因谁离开而郁郁寡欢,因谁留下而欣喜。
她如是安慰自己,可那夜,她在墨『色』的黑夜里哭泣。头埋在枕头里,哭声压抑而小,断断续续无人知晓。她不知道为什么哭,从来少泪坚强的她,不相信泪水的她,一再流泪。
不知觉,悄然无息中,雪消融了。距上一次见面,已经过了近三个月。原来,不刻意制造机会去遇见某一个人,相遇的机会真的很小。她也因此知道,程向阳每次等待她,每次陪伴她,背后的付出。
从最西边的经管学院到最南边的医学院,隔了三站公交车的距离,互不相扰的一段长路,他坚持了整整三个学期。有雨的天,无论多晚,她都能等来他,或是从别墅专程赶来,或是从公司直接过来……那些记忆,如『潮』水,波涛汹涌地席卷。说好了不去想,偏偏又想起。
宋井桐发现,她从来没有去等过他,哪怕是一次也没有。她恍然间发觉,原来她自己才是最不可理喻的那一方。
想着想着,她居然走了三站的路,走到了一栋教学楼楼下。富丽堂皇的经管学院教学楼,装修得高端大气,不同于音乐学院和美术学院的文艺,更有别于物理学院等理工科学院的肃穆,这里无处不彰显着商业化的气息,连同停靠在教学楼楼下的车全都是高档。
学院外,成排的银杏树抽出新芽,在灯光的映『射』之下绿得透亮。不停有学生抱着书,三两成群的出来,看样子貌似晚课下课。
她站在不显眼之处,出来时那些学生还是忍不住在她身上打量。谁让她一开始就上了校园贴吧,现今人工置顶,迟迟不下贴,又拍摄了学校的宣传册,高年级和低年级的同学无一不认识她。
所谓风尖浪口,无非如此。她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