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烧便烧得不省人事,陈玉书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如若不是一通电话,恐怕烧傻了都没人发现。开了三天的药,到现在理应吃了四包的,可陈玉书才只服了一包,药都没按时按点吃,哪儿能好?医生嘱咐第二天不见退烧的话到医院去挂药水,陈玉书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什么都给遗忘了。
因为没去上班,又忘了请假,主管的上司拨号过来询问。陈玉书慌慌张张地掀开被子,想要爬起来,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重重磕在了床头柜上,那声音真是清脆,听了都疼。脑袋嗡嗡的,又沉又重,真怀疑再折腾下去不傻也脑震荡了。
在电话这头,陈玉书跟上司请假。主管上司见她是真病重了,而非装的,许下了,还叮嘱注意休息。没人关心倒无所谓,什么都能扛得住,可这人呐,但凡有人嘘寒问暖的,顿时就鼻间发酸了,脆弱得不得了,矫情到不行。
俞雯给陈玉书来信息,恰好得知陈玉书生病了。二话不说,俞雯一手推着推车,一手拎着做菜的材料过来照顾陈玉书。出了社会,各自拥有各自的工作,或是组建了家庭,生活不再是那么的随心所欲,需要考虑和顾忌的事情实在太多。尤其是俞雯,有丈夫有孩子,还得征求婆婆意见,来这一趟,真的挺不容易的。
关于友谊,人们总能用很多溢美之词去称颂它。而又有些不同的声音,道有一种人只做两样事,一是若成功了,嫉之,二是失败了,笑之。引以为傲的是,一路走来,她们是前者,用再多的言语称赞彼此也不失为过。
虞家这小家伙会走了,也会简单地表达几句。小家伙活力无限,踉踉跄跄地走在房子各个地方,自个也能玩得起兴。俞雯一边熬骨头粥,一边要时不时关注小家伙的一举一动,另一边又要给陈玉书换毛巾,三边都要顾。特别是小家伙,精力充沛得让人头大,俞雯稍一不注意,小家伙一溜烟就不知到哪儿了。
厨房传出一阵阵飘香,米香味在空气四散开来,勾人味蕾。俞雯的厨艺是好得没话说,很早之前就学着做饭了,烹饪这方面的天赋极高。许是寻到香味,小家伙不知从哪出现在厨房,扶着橱柜一路走到俞雯身边,继而抱住俞雯的小腿,站立住。
小家伙馋了,晶莹的口水流下来,一些沾在俞雯裤脚之上,一些掉在地板上。俞雯关火,弯腰抱起小家伙,挺沉的,但俞雯也不用使多大劲就抱起来了。做母亲的,真的很伟大,怀胎十月就受了十个月的罪,再到孩子呱呱坠地,而后很长时间,日夜睡不得安稳,才把孩子一点一点拉扯长大。
俞雯把小家伙固定在推车,柔声道,等会再喂他吃。民以食为天,何况是口腹之欲的孩子。小家伙哪儿肯依,咿咿呀呀地蹬着手脚,圆乎乎的小样儿,闹起脾气来,禁觉得生出几分憨态。俞雯笑,转身进厨房端熬好的粥入房间。她不是什么时候都依着小家伙的,从来不娇惯着。见妈妈不理自己了,小家伙不再闹腾,眼巴巴地吸允着自己的小手,等待俞雯出来。
陈玉书吃到粥,不光胃里暖了,眼睛都热了。热泪盈眶,生一场病,莫由来得矫枉了许多,一句话都能感动上好半天。俞雯叹息,忍不住关切地责备道,“你也真是的,发那么高的烧,也不懂得打个电话告诉我们一声。你说了,我们能不过来照顾你么?”
吸着鼻子,陈玉书埋头吃着热粥,道,下回一定不会了。俞雯却说,还敢有下回啊?陈玉书忙不迭地摇头,回说不敢了不敢了,铁定不客气,麻烦你们到底。俞雯才安心,出去厨房盛了半碗粥,放到温凉。
俞雯一手端着半碗骨头粥,一手推着推车将小家伙推进房间。一则,既喂到了小家伙,二则,能照顾到陈玉书,陪着说话也不会让人发闷。碗里的粥凉得不彻底,中部有些烫,需要吹一吹。俞雯稍慢了些,小家伙就不满地哼哼,挥舞着手脚,俞雯便故意不喂,等小家伙脾气好了安静了才给吃。
陈玉书瞧了直发笑,太有意思了,没曾想小孩能这般好玩,这般逗趣。不过,瞥着小家伙吃又吃不到,惨兮兮的小模样时,陈玉书还蛮同情的。于陈玉书这种吃货而言,世间最大的折磨,莫不过于此。她开口,感慨道,“一一真能吃,吃得好多呢,将来一定长得很高。”一一是小家伙的小名,虞老夫人给取的。
“嗯,特能吃,吃不到就急,脾气也不知道像谁。”俞雯眉眼低垂,专心地勺着粥,吹一吹,一口一口喂给小家伙。时间过得可真快呐,白驹过隙,转眼而已。俞雯嫁了人,有个帅气、讨人喜欢的宝宝,很好地扮演着妻子、母亲的角色。仿佛,什么都如一梦。昨日之事,犹在眼前。
小家伙好像听得懂,竟然停下来,黑黑的眼睛一转不转地望着俞雯。那双水汪汪亮晶晶的眼,似乎写着控诉,妈妈,你怎么能如此讲一一?
俞雯装作不见,勺着粥送到小家伙嘴边。小家伙挺好哄的,有吃的就什么都忘了,不太折腾人。年纪小就是好,再大一些,有自我的认知了,大抵就不那么好带了。俞雯微微抬起头,目光向陈玉书,问,“上一次你说去见了个男生,怎么没后续了,那人还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