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是一个上弦月,弯弯的月亮挂在树梢。
林成没有出城,骑着马走近了一条小巷子。
如今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许多人都安睡了,但巷子里并不安静。
许多人家都点了灯,窗前的人影忙碌走动,许多人还在劳作。
云杉没记错的话,这是灯笼胡同。
他嘀咕一声,“怎么来这里,住的都是些下作的手艺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说谁下作?”林成说道。
云杉没有畏惧避开,而是嬉嬉笑着四处张望。
“这里的人大半夜都不睡觉,主要是怕吵着少爷你休息。”
跟在两人身后的老伯,也记得这个地方,林家的一处私宅就在灯笼胡同,灯笼胡同字如其名,住的都是些做灯笼的手工艺人。
林家的人没在这里住过,不知道荒废了没有。
很快,林成带着他们在一处宅院门口停下,下了马伸手轻轻地叩门。
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回应。
大家的脸上难掩欢喜。
有人拉开了门出来。
是南松。
南松也回来了。
今天真的是个久别重逢的好日子,先是回了林府见到了林总兵,然后就是在这里见到了南松,大半年不见,南松也离开大半年了。
老伯上了年纪,更是激动得不得了,他喜极而泣,“阿松都长高了。”
“徐伯。”南松嘿嘿一笑,还是按照礼数,先施礼拜见了少爷,再走过来帮徐伯牵马。
“你这小子,一走走这么久。”云杉上前用手捶了他一拳。
南松没有避开,一个反手剪抓住了人的手,让人动弹不得。
“你啊,还得再练练。”南松有些嫌弃地推开他道。
云杉哪里是南松的对手。
几人旋即都哈哈笑起来,走进门去,宅子都被南松收拾好了,虽然简陋,但胜在干净。
安顿好之后,徐伯叫来一个仆从给林府那边的管家送信,就说少爷在灯笼胡同这边住下来,让家里人不要忧心。
徐伯看着仆从拿着信出去,转身摇了摇头。
真是让人操心,父子俩这么久没见,一见面就吵起来,少爷也是的,都是做官的人了,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脾气还跟小时候一样,没有长进。
这父子俩的积怨是越结越深了。
相比于徐伯的啰啰嗦嗦,南松则有些紧张。
少爷让他留在这里盯着,他既然在这里,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动向,甚至事无巨细,小到街头哪个纨绔子弟看上了谁家的姑娘,谁跟谁打架,他都在信上给少爷描述。
他在信上写得是不是乱糟糟,太琐碎了。
少爷每天有很多信要看,还有下面各地官员的文书,公事私事都有,少爷都看不过来,每封信都看的话,少爷眼睛都要瞎了。
但南松知道,他的信,少爷是亲自看过的,有时候还会给他回信。
为了能给少爷写好信,他还专门练过字,老伯还夸他的字写得越来越好了。
不过现在好了,少爷来了,有什么事不用写信了。
南松紧张但没有犹豫,将这些时日调动人脉又不留痕迹的打听到的事告诉林成,至于以前发生的事,都在信中提过了,再说一遍就没必要了。
少爷也未必有那么多时间和耐心听他讲。
这一次梁副将确切来说是被人刺杀致死的,为了确认消息是不是真的,他们的人还亲眼见到了梁副将的尸首,确认了上面的刀口,是鞑子常用的兵器所致,不止尸首,还有周围人的反应。
林总兵也很伤心,一直郁郁寡欢。
“我继母呢?她是什么样的反应。”林成问道。
南松认真地想了想,“没有哭也没有喊,看起来不太伤心。”
“她要是大哭大喊,那才奇怪呢。”林成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