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蕙心的处境很危险。
无人打扫的宫殿内案几被推倒,素净的白瓶破碎,枯黄的枝叶像一滩泥混合着腐臭的水将地砖弄得一塌糊涂,熟悉的内侍衣裳被弄脏,纬帽旁是雨浓昏迷的脸。
飞罩上的纱帐早就被人暴力扯开,零星留了点布料挂在上头,残缺而破旧,殿内置着一张四方桌,一双宽大指节分明的大掌紧紧按在上面,因着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连凸起的指骨都显得极为有力量感。
“季玉泽,你清醒点!”隔着方桌,程蕙心大声的喊着,企图唤醒季玉泽 的理智。
程蕙心无数次后悔在凉亭时明知季玉泽出现时的情况不对劲,就该立马转身走人,结果反被这个坏心眼的以之前被抢走的手帕做威胁,要求她遮掩帮忙,结果落到现在喊天救地无人的情况。
季玉泽发红的眼底是散不去的欲望,身体灼热的高温和叫嚣的发泄让他失去了控制,他双手紧抓着桌边,微微伏底身体,像个即将狩猎的猛兽,紧紧锁定猎物,蓄势待发。
被锁定的程蕙心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小腿肚子都有些发软,这叫什么事啊!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过来,我、我会打你的。”
程蕙心咽了咽口水,清丽的面容之上是强撑出来的冷静,心里却是鼓声阵阵,跳得一次比一次快,紧张的不行。
季玉泽恍若未闻,双眼闪着似兽性般的冷光,一步步地朝猎物靠近。
顾忌着被季玉泽点了下就昏倒在后方的八公主,程蕙心不敢直接退开,只得挪动着身体往旁边蹭去,却不成想踩到地上的瓷片,顿时视线一歪,侧着身子摔在地上。
肩胛骨的疼痛让程蕙心倒吸了一口气,她还来不及抬头就发觉一道阴影盖了下来,两侧的手臂上像是贴上一块烙铁,滚烫带着灼人的温度。
身体被强硬的压在地上,随着凌云遮气息的逐渐靠近,程蕙心无法克制地露出惶恐的神情。
恰在此时,原本被闩住的隔扇被人暴力破开,程蕙心还没回过神就觉身上一轻,那股慑人滚烫的青草香也随之远去。
她撑起身来,无意识地嘶了一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掌心被碎裂的细小瓷片扎伤,正不断的渗透出猩红的血迹。
耳边传来肉体碰撞的声音,沉重又心惊,程蕙心举目看过去,发现凌云遮红着眼,表情暴戾地举着拳头,像是跟季玉泽有生死仇恨一般往死里打他。
往日的凌云遮虽然性格恶劣,又老爱毒舌,可神态向来是冷淡中掺杂着不屑,表现的对所有事情都无所谓的样子。
这是程蕙心第一次见到凌云遮如此外露的情绪和恐怖的样子。
眼瞧着季玉泽似是在拳头的痛击之下清醒了点开始反击,原本的单人殴打变成了互殴模式之后,程蕙心终于忍不住上前道:“别打了。”
若是刚才她是迫切的希望有人过来的话,那现在就希望这两位祖宗的动静闹小点,别招了人过来。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情形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古怪,她只想尽快把季玉泽这狗东西送走。
“再打下去就什么都扯不清了!”
这句话总算有点效果,凌云遮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又是重重的两拳下去才收了手,起身拿过那件已然脏了内侍衣裳扔在季玉泽脸上,“滚!”
愤怒之下凌云遮拳拳到位,半点没留力道,季玉泽本就因药力身体虚浮,加之为了冲击穴道受了内伤,这下直接两口血喷出来,衬着肉眼可见肿起来的脸颊,怎么看都可怜,完全没有刚才逼迫人的气势。
他对刚才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半点印象,心下也自愧,眼神也不敢往程蕙心的方向看去,忍着全身的疼痛抓过衣裳就翻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