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钟,叶惜醒来时龚绫还在,贺狄似乎走了,餐桌上摆着没吃多少的饭菜,龚绫窝在沙发里刷狗血连续剧,豪门婆媳大战,剧情相当扯,她却看得很认真。
叶惜走过来,她才点了暂停键,拉着她坐下,“视频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我听冯宣说了,阁下正在让他调查。所以说,阁下他还是相信你的,如果不信,根本没有叫冯宣找出真相的必要。”
叶惜抿唇,“原来你都知道了。”
龚绫眉眼微弯,点了点头,“嗯,冯宣那么八卦,我想不知道都难。”
叶惜看她状态不是很好,四下环视了一圈,问她,“贺狄呢?”
“哦…他母亲邀请雷雨馨到贺家老宅吃饭,他大概是回去陪女朋友了吧。”龚绫垂着眸,眸中的失落更浓了些。
叶惜揽过她的肩轻拍了下,侧头与她发鬓相贴,“我看得出来,贺狄心里有你。”
“有没有都不重要,反正我也进不了贺家大门。”龚绫苦笑。
“为什么这么说?”
“当年跟贺狄分手,我曾找他母亲要过很大一笔钱,你说说,有哪个婆婆会允许让这样一个儿媳『妇』进门?”
她父亲龚文正被双规之后,母亲在精神病院跳楼,龚家所有的钱被查抄的查抄,被冻结的冻结。
她眼睁睁看着母亲躺在病床上,却交不出医疗费,医院几次催促,若后续费用交不上,就停止救治。
那段时间是她一生中最痛苦的日子,一边是父亲入狱,一边是母亲生死一线,另外一边,贺狄的母亲也来学校找她,让她主动和贺狄分手。
她有一个在官场上栽了大跟头的父亲,那对于政治家庭来说,是耻辱,贺家开-国-元-勋之家,是z国最顶尖的政治家族,又怎么可能任由她跟贺狄在一起。
不认命吗?她也曾努力过,努力争取守着那份单纯的爱情,但现实却根本由不得她任『性』。
多方压力之下,她最终同意分手,但也开出了价码,她要贺家给她五十万分手费。
五十万,对于盛世豪门的贺家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但在七八年前,那笔钱对她一个大学生来讲,也说得上是数额庞大了。
贺家财大气粗,那天下午的咖啡馆里,贺母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答应了,居高临下望着她,目光里都是鄙夷,抬手甩给她一张空白支票,骂她是见钱眼开的女人,说她根本不值得贺狄付出一丝一毫的感情。
她若有骨气,该把那张支票甩回她脸上的,但她没有,她只是沉默着含泪把落在地上的支票捡起来,一路无声哭着到银行取了钱,交到医院之后也不过是让她母亲多撑了两年时光而已。
那两年里,她同时打几份工勤工俭学,大学毕业那年,她在『操』场的林荫里抛学士帽拍照时,母亲在医院心跳停止宣布死亡。
巨大的喜悦伴随着巨大的痛楚而来,几乎将她压垮。
彼时,父亲龚文正的案子也审结了,贪污受贿,判了重刑,龚家的亲戚都躲着她,生怕她赖上门来。
她只得一个人『操』持了母亲的后事,连买墓地的钱,都是从冯宣那儿借的。
后来的那些日子,因为不想麻烦朋友,找工作期间,她也曾不止一次『露』宿街头过。
第一份工作是跟专业完全没关系的售楼小姐,刚入行的时候抢不过老销售员,手上没客户,发下来的工资根本不足以支撑她在首府的生活。
冬天冷的时候,睡过24小时自助银行,在里面蹭暖气,累得合上眼就能睡着,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与叶惜和封擎合开工作室这些年,她的确赚了很多很多的钱,她到处买房子,像个暴发户一样投资房产,除了这种方式,她不知道怎样才能给自己一些可怜的安全感。
叶惜伸出双臂环住她,眸中泪光闪闪,“阿绫,都过去了,那些噩梦都过去了,未来的日子,我们都会过得很好,所有事情一定都会好起来的。”
龚绫重重点头,拿纸巾给彼此擦了眼泪,“一定会的!”
她起身倒了热水来递给叶惜,“你中午没吃饭,先喝点水,厨房里还有没端出来的粥和菜,我去加热一下,你多少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