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余恬离开之后，安然还有一种恍如梦境的感觉。办公室里静悄悄的，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梦境，妈妈依旧从未出现在她面前似的。

安然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想着想着。不由自主的伸出手，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

一阵痛楚袭来，她终于确定。这一切不是梦境，刚刚见到妈妈是真真切切的发生过的。安然咬住唇，心绪翻涌的厉害。

嘴角不由得绽开一丝笑容，究竟有多久没有这样满足的笑过。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下班之后，安然像往常一样回家。

她抱着手机举着妈妈的电话号码看了一遍又一遍，等着妈妈会不会给她打一个电话过来。她实在是困乏的厉害，可是又因为想着这件事。所以迟迟不敢让自己睡去。

她坐在床上，把自己缩成一团。下巴抵在膝盖上，手举着手机。就这样一直等一直等，仅仅是坐在床上也差点睡着。

就在她准备放弃等待的时候，手机却突然震动了起来。

她激动的拿起手机来看，果然是妈妈打过来的电话。这种感觉很幸福很甜蜜，像是早晨起来就可以吃到热腾腾的鲜粥似的。仿佛再大的脾气在那一刻，也都消失殆尽了。

“妈妈，你怎么现在才打过来，我都快睡着了。”

安然睡眼惺忪的叫了一句，这两个字在过去的二十余年里。对她来说是多么奢侈的一个词，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一天可以这样叫妈妈，这样在她面前撒娇。

余恬笑笑，听见女儿这样软萌的声音，只觉得她的心都快被萌化了。

原本是想早点给她打电话的，谁知道家里的小家伙一直缠着她。和她一起写完了家庭作业，又拉着她讲故事。

她好不容易哄睡了小家伙，这才腾出时间来给安然打电话。

“然然对不起，妈妈刚刚才忙完。你困了吗，你要是困了。就先休息吧，等有时间妈妈再打过来。”

安然猛然摇头，尽管知道余恬看不见。也依旧很努力的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深夜，隐隐可以听见虫鸣。

更让她思念杜姨，小时候，杜姨总是把她搂在怀里，轻轻的『吟』唱。让她特别有安全感，可是现在，她找到了妈妈，杜姨却再也回不来了。

杜姨为她奉献了所有，可是现在……却再也回不来了！

想着，安然的情绪一瞬间很是低落，仿佛现在这样开心，总觉得自己对不起杜姨似的。

“然然，然然?”余恬连叫了很多声，都没听见她的回答，还以为出什么事了。“然然你没事吧，你别吓妈妈……”

安然这才回过神来，声音一瞬间平静了很多，仿佛被夜风一吹，连瞌睡都清醒了。

“我没事，我有点困了，先睡了。”

余恬松了一口气。

“那然然晚安。”

“晚安，妈妈……”

挂断电话，安然一下子瘫软在床上。被子很软，床也很软。她一躺下去，就觉得好像有八爪鱼的触角紧紧抓住了自己，再也不想爬起来。

杜姨，杜姨。

今天晚上一定要梦到杜姨吧，不然她真的会不安心。安然知道她的杜姨，就算是离开了。也一定会在天堂，继续爱她。

‘扣扣扣……’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她的思路，安然艰难的从被窝里爬出来。轻咳一声，保持声音的清晰。

“进来！”

晨曦很快推开门，手里拿着手机。然后把手机递到她面前，面无表情的说。

“杜莎夫人说，她有话跟你说。”

安然接过手机，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杜莎夫人四个字。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奶』『奶』他们为了报仇。

真的已经近乎走火入魔，竟然还说出那样的话来骗她。害她以为母亲是一个绝情的人，要不是她今天弄清了真相，可能母亲就背着这个锅一辈子。

但是安然也没有办法说她恨他们，毕竟那是她的爷爷『奶』『奶』。原本应该享晚年的年纪，现在却还在为了这种事情『操』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