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这突发事件一闹,玉霄漓再转身,却发现那缕清冽荷香已消散无影,一丝也捕捉不着。
沧月却似突然得到了什么命令,腾身便向西方飞掠而去,其余白衣女子一见,也自快速脱身,紧随沧月身后,霎时衣裙翩飞,仿若一群轻盈掠去的白鹭。
玉霄漓和宴泽临一见,纵身便要去追,不意一片平静的荷塘上突然掀起丈余高的巨浪,扑头盖脸地向两人卷来,浪花中,十几只袖箭裹着冰寒之气向两人疾射而出,两人一惊,各自闪身避让,殊不知那剑刃飞过的水珠,溅到身上竟也似被人点了一指那般疼痛。
待袖箭飞过,浪花平息,两人再抬头,哪里还有半个幽篁门人的影子,宴泽临大恨,将一双拳握的死紧。玉霄漓眼神却有些迷离,四年不见,那人便已那般厉害,如此下去,他何时才能……
想起背后那凌厉一剑,他的眼神却又黯然,一语不发地掠过波影树梢,消失在龙栖园外。
凤翼小筑前那两拨人却仍在缠斗,双方势均力敌,倒下的尸体数量也不分伯仲,看着黑衣人尸体腰间那狼头铜牌,宴泽临眼睛一眯,脚步一移便加入战圈。
雅榭中,景苍盘膝坐在桌旁,脸色有些灰。姬傲站在窗前,脸色也有些苍白,但比景苍还是要好一点。
“我派人送你回去。”他道。
景苍睁眼,冷冷哼一声,道:“没你的人护送,难道我自己就回不去安平宫不成?”
姬傲摇摇头,道:“你怎么总是这样,难道我是恶意吗?”
景苍斜他一眼,道:“你也好不到哪去?为何不走?”
“我的戏还没看完。”姬傲看着窗外道。
景苍哼一声,重新闭上眼睛默默调息。
龙栖园门口突然列队跑来上千的宫中禁军,一名身着明黄色锦袍,略显消瘦的青年男子在众人的簇拥中下了马,手持马鞭踏进门来。
他眯着狭长的眸,神情冷漠地扫视院中一圈,目光就定在正在混战的凤翼小筑上。
躺满了茶客的茶廊深处突然走出一名小厮模样的少年,来到青年男子面前,先是跪行一礼,然后低声向男子禀报着眼下的情况。
听完手下的禀报,男子只是略挥一下马鞭,身后大约三四百人的禁军就向凤翼小筑扑了过去。
男子侧头对身后的禁军统领低语几声,然后就缓步走上柳堤。一队队的禁军有条不紊地向楼上跑去,逐一房间搜查。
景苍在栏杆前瞥了楼下一眼,侧脸对姬傲道:“俗人!”
姬傲笑着道:“你不知道么?天下最俗的,莫过于我们这些皇家子弟了。”
北面的雅榭内,北堂陌站在栏杆旁,回身看着仍然半卧在软榻上,显得娇慵无力的绝丽女子,嘴角勾起冷笑,道:“最受宠的皇子,外加上千禁军,就是姬琨对你价值的评估了。”
那明黄锦袍的男子,正是当今皇上最宠的皇子,姬平。
女子脸色微微一白,垂下水眸。
姬平脸色沉静地在柳堤上缓步,对隔岸凤翼小筑上的厮杀视若不见,心中却有些讶然,脚下这些横七竖八的人,身上并无一丝伤口,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因何个个都只剩了一口气了?
思虑未了,只听楼中一片大呼小叫,姬平眉头一皱,正待上前查看,突觉上空似有什么物体坠下,他急退一步,仰头,还未来得及看清,一人却砰的一声落在他脚边,他定睛一看,脸色陡变,未待他反应过来,身后凤翼小筑上却又数声巨响,断肢碎肉雨点般四散飞溅,澄清的荷塘霎时映红。
姬平怔在当场,适才脸上的平静冷漠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喻的震惊和无措。
楼上雅榭内姬傲的脸上也已全无笑意,随着巨响扬起的那阵血雾也将他惊呆了,五六百人,顷刻之间便灰飞烟灭,连那精致的凤翼小筑都坍塌了一半。
景苍看着那红得有些诡异的荷塘,乌眸黝黑,半晌,“好狠的手段!”语气中有心惊,也有一丝佩服。
北堂陌嘴角噙着满满的笑意,走出雅榭,抬头看看,晴空如洗,鼻间渐渐沁入一丝浓烈的血腥气,他举步,悠然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