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儿愕然,抬眸看着小影,竟忘了说话。
“阿媛,我们走。”小影起身唤阿媛离开。
“小影,你……”阿媛追上她的步伐,刚想问为什么。
小影却转过身,看看眉儿,又看看地上那少年,微微叹息一下,道:“今日的晚餐,你吃了吧,明日我会给你们带些食粮来,这几日,他只能喝些汤粥。”
走出山洞,“小影,他们这般窘迫的境遇,我们为何不能给他们多一些帮助呢?”阿媛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小影不语,半晌,才轻声道:“阿媛,你知道,此刻,我们一切的所作所为,都不仅仅代表我们自己,我可以救他们,但我不能不顾忌他们的来历,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怜悯之心而令义父,令洲南王府授人以柄……”话音未了,小影突然唰一下抽出腰间龙纹,低喝:“什么人!”
阿媛被她惊了一跳,抬眸看去,前方黑暗中果然有隐隐的一抹白光。
“哼!迟钝!”熟悉的不屑轻哼。
小影一怔,几步窜了过去,惊道:“大凶鬼?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景苍转过身子,黑暗中,小影看不清他的脸,但见他一双眸子在白色锦袍微弱的反光映衬下熠熠生辉。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吗?”随着某人的厉声质问,一个响亮的弹指毫无征兆地敲在小影光滑的额头上。
小影痛呼着捂住额头,阿媛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偷笑,生气的少年却兀自转身向山下走去。
小影算算时辰,自知理亏,遂不吭声,闷闷地跟着景苍向山下走去。
走了半晌,前面的少年却蓦然停住了脚步,小影一惊,以为他又要下毒手,忙忙地将拼命反抗的阿媛推到自己的身前。
然而停下脚步的少年却没有转身,冷冷地丢下一句:“你还欠我一顿饭。”言讫继续前行。
阿媛松了口气,躲在她身后的小影却暗暗皱起了眉。
来到王府门前时,街上的更夫刚刚敲过三更,门前有家仆在挑灯夜候。
一进门,景苍头也不回地向他的苍寂院走去。小影和阿媛跟在后面,小影裹了裹身上的裘衣,环顾一下静谧的院子,道:“终于到家了。”
远处传来极轻的关门声,两人循声望去,隐约看见澹虑院门前两盏灯笼在随风轻晃,红红的光照在白墙青瓦上,晕染出一抹极暖的色彩。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阿媛也仍在睡梦中,小影却已提着药材和粮食站在昨夜到过的山洞中。
地上的枯草仍在,血迹仍在,未燃尽的火堆也在,唯独不见了昨夜还在这停留的那两个无助之人。
小影执着火折,仔细地在洞中查看,一切都是昨夜的样子,似乎连里面这微带着一丝血腥气的干燥空气都不曾有一丝变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两个人又到哪里去了呢?
在洞中走了一圈,小影蓦地灭了手中的火折,抬头看着洞外有些微亮的天光,轻轻叹息一声,将双手拢进袖中,慢慢走了出去。
爆竹声中,小影在洲南王府过了有生以来最热闹的一个春节。立春一过,天气很快转暖,姬申派人给景嫣送来两株含苞的琼花,景嫣令花匠将它植在花园中,小影每次经过,必定要驻足观赏一番,每次看到琼花,小影心中都不免要想起即墨晟,他说他喜欢荷花,因为荷花干净,可是干净的花,又岂止荷花一种?琼花不是一样冰清玉洁地干净么?
三月,洲南王府开始忙碌起来,原因无他,五月十五国君姬琨五十大寿,届时,不仅国内的四位藩王要前往都城为其祝寿,听说殷罗和平楚也会派使臣过来庆贺,这次寿宴,将会史无前例的隆重。
小影如往常一般为能去盛泱见到夜灵等人而兴奋积极地做着准备,她不知道,这次盛泱之行,在前面等待她的,是怎样的一个无底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