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空旷的地方,四周雾蒙蒙,凉飕飕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也没有声音。
小影有些茫然地四顾着,不知自己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迟疑地移动着步伐,不知该往哪里走,脚下却突然一绊,她跌倒在地。
回眸一看,却是宴逍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她忙爬起来,扶起他叫道:“宴逍,宴逍!你醒醒。”
他无声无息。
她颤抖着手指正想去探他的鼻息,耳畔突然传来一阵痛苦至极的女人的呻yin声。
她倏然回头,却见身怀六甲的绯儿正捧着肚子蜷曲在她身后。
“绯儿,你怎么了?”她转过身将她翻转过来,惊见她面色青白,七孔流血,目光怨毒地看着她,一边吐血一边声音暗哑道:“你害了我的丈夫,害了我的孩子,你害了我们一家……”
“对不起,绯儿,我真的不是故意……让我看看孩子怎么样了……”她含着眼泪,一边说一边想去切她的脉,低眸一看,却见她的双手已经没有了,只剩两段断肢。
她惊得坐倒在地,正待问她是谁将她害成这样,身旁却又传来一声闷响,她扭头一看,是景苍,胸口插着一柄利剑,大睁着双眸盯着她,不甘道:“对不起,小影,我……没能为你报仇……”
她浑身僵硬,脑中一片空白,胸口憋闷欲死,哭都哭不出来。
就在此时,四周的浓雾突然尽数散去,一抹黑影出现在不远处。
披着黑色披风的宴泽牧,噙着幽魅邪肆的微笑,悠悠然地向她走来。
她机械地看着他走过之处熊熊燃起的冲天火光,犹如看着地狱的冰山一角。
他在带着火焰的炙热走到她身前,微微地俯下身来看着她,浅笑着轻声问道:“说吧,你还在乎谁?”
看着地上的景苍、宴逍和绯儿,她的血液似冻成了冰坨,可四周的热浪却又让她体验到了烈火灼身般的痛苦。
她直直地盯着死神一般的宴泽牧,突然有些不受控制般撕扯起自己的头发来,她痛苦已极,不知如何排解,她就要疯了!
胸臆中有一股怨气刀剑般顶着她的血肉想要破胸而出。
极刑般的痛苦中,一个念头渐渐强烈起来:宴泽牧,她要杀了他!
“啊——”她尖叫着,突然从地上弹跳而起向他冲去……
“小影!”一声大喝,让她浑身一颤,倏然睁开眼睛。
景苍摁着她的双手,正一脸焦虑地看着她。
她屏了一口气,遏制住自己急促的呼吸,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刚刚只是在做梦,然后舒了口气,道:“我做梦了。”嗓子却有些干哑。
景苍似是松了口气,放开她,道:“我知道。”然后转身去桌边给她倒了杯水。
头皮上有明显的刺痛,她抬起双手,看着手心中被她扯下来的长发。
景苍已来到她的床边,看了看她手心的断发,有些心疼道:“伤成这样,刚刚好转便又自虐起来了。”
小影转眸,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眸,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酸涩,嘴里却啐道:“你不自虐?请问这眼睛红成这样是怎么回事呢?”
景苍也不答话,单手扶起她,将水杯凑到她唇边。
小影喝了几口之后,想起自己此番死里逃生,最近这一阵却总是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每次醒来,景苍总在她身边,这家伙本来伤也不轻,这般不注意休养总是不好,需得想个什么办法让他相信她已没有大碍,不用他日夜守护了才好。
便道:“景苍,我觉得我大好了,待会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景苍怀疑地看她,她筋脉尽断,后来不知是什么奇遇,竟又慢慢恢复了,但至今不过半月有余,他不信她能好的这般快。
“不要逞强。”他转身将水杯放回桌上。
小影看着他瘦削了许多背影,心中有些疑惑,除了她第一次醒来时他面上有惊喜之色外,这几次醒来,却总觉得他心事重重,有些郁郁寡欢的样子,不知为何。
景苍在桌边停了一停,回身道:“渺云在外面。”
言讫转身出去,片刻之后,渺云进来了。
仍是一身云一般的白色纱裙,脸上稍有疲色,全无笑意。
小影撑起酸软的身子,问:“渺云姐姐,你如何会在这里?”
渺云看她一眼,在床侧轻轻落座,微微垂眸,道:“他恢复了记忆。”
小影怔了一怔,问:“他告诉你的?”
渺云点头,眸中突然泛起一层水光,转过脸看向窗外,道:“他说了很多。”
小影看着她的神情,心中有些煎熬,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少顷,渺云似控制了情绪,重新转过脸来,看着她道:“我这次是为寻谷主而来,最近你见过他么?”
小影一愣,不确定地问:“你是说,玉……魅皇他不见了么?”
渺云娥眉微微一皱,问:“你没见过他?”
小影摇头,心中突然有些失落,低眸道:“没有见过。”
“他为你而来,你怎会没见过他?若你没见过他,你这绝命的伤又是如何好的?”渺云有些不信她的话。
小影倏然抬头,怔了半晌,嗫嚅道:“你说什么?”
渺云仔细看着她的眸子,确定她不是在说谎后,沉沉叹了口气,道:“大概二十五天前,有人利用幽篁门收集情报的渠道向再生谷传了一条消息,说你被困在殷罗宛月城以南的大王鹰宫,身受重伤,只有七星出云才能救你的命。收到这条消息的当天晚上,谷主和那朵还未完全盛开的七星出云便一起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