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汤相思门。
红枫树下,墨绿的石案上放着一把白色的琴,宴泽牧微垂双眸,修长的十指熟稔地挑拨着琴弦,演奏一曲大漠孤烟。
或许是他指下流泻的音调太过悠远低沉,太过苍凉悲惘,以至于坐在他对面的玉霄漓微微地失了神。
曲终,宴泽牧抬起头来,微笑道:“想当初,你一个调一个调地教我弹琴,如今,竟也能为我弹的琴而出神,我很荣幸。”
玉霄漓回过神,看着他道:“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宴泽牧收回双手,淡淡笑道:“不瞒你说,此番,我的确有求于你。”
玉霄漓收回目光,道:“我实在想不出,如今还有什么事情能难住你?”
宴泽牧一怔,随即大笑,道:“即便你是讽刺,我也只当恭维听了。”顿了一顿,道:“你知道我手下有四名隐侍,都是我最得力的部下,其中有一名对武学十分痴迷,爱才心切,我将你给我的涅影赐给了他,最近,听说他似乎有些走火入魔的迹象。今日,我是特地来向你求教解救之法的。”
玉霄漓看着他,宴泽牧目光坦然地与他对视着,毫不避闪。
“你还不死心?”玉霄漓面无表情。
宴泽牧淡淡一笑,道:“你知道,你弟弟救活了李荥,这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这算是威胁我么?”玉霄漓眸光一冷。
“哪里?威胁你,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宴泽牧摇头否认,道:“只是,我极少对一门武功如此感兴趣,这几乎成了我的一块心病,一日不能达成,一日便觉得心中不快。”
玉霄漓沉默,半晌,道:“对此,我真的无能为力。”
宴泽牧仔细地观察他,确定他不是在说谎。他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慵懒地伸展一下四肢,道:“也罢。”言讫又转眸睨着玉霄漓笑得幽魅,道:“那名女子可真是人间绝色,如果你们兄弟都不要,我可是要抓住机会了。至今为止,我身边还没有一个女人有她那样的姿色。”
玉霄漓抬眸,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最好收起这个念头。”
宴泽牧哈哈大笑,道:“如此舍不得,那你倒是珍惜机会呀。”说完,带着一脸神秘莫测的笑容慢慢走了。
他刚离开,沧月便突然出现在玉霄漓面前。
玉霄漓有些意外,他原以为,自上次一别之后,她不会再到他这里来了,因为,上次,她当着玉霄寒和他的面,说,她愿跟随玉霄寒左右,终身不嫁。
沧月神情显然也有些不自然,她近乎局促地站在那里,接受着他稍显愣怔的打量。
玉霄漓终于回了神,他站起身来,招呼朋友一般地微微笑,问:“你怎么来了?”
沧月抬起乌眸,脸上写着疲惫,她顿了顿,轻声问:“漓公子,他来过吗?”
玉霄漓笑容淡了一些,道:“没有。”
沧月一愣,急道:“两个月前,他说要来找你,至今未归,难道你也不曾见他么?”
玉霄漓凝眉:“两个月前?他因何要来找我?”
沧月神情滞了滞,微微别过头,有些压抑道:“既然你不曾见他,我去别处找吧。”言讫,便要离开。
“且慢。”玉霄漓叫住她。
沧月站住,却没有回身。
“路上可有人跟踪你?”玉霄漓问。
“有。”沧月毫不迟疑地回答,然语气间却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玉霄漓道:“他既是在来找我的路上失踪,我与你一同去找他吧。”
八月中旬,景嫣独自一人去观芦别院避暑散心,祉延因与她性格不是很相投,就留在府中与眉儿为伴。
没过几天,七皇子姬申也到了观芦别院。
八月的观芦别院,正是一片天蓝水碧,繁花似锦的大好风光。
观景台上,景嫣懒懒地斜倚在栏杆上,手中执着一柄湘妃临波的团扇,双目无神地看着不远处的芦镜湖,全然不理一旁的姬申。
姬申沉默一阵,伸手拿起腰间的玉箫,缓缓地,悠扬地吹奏了一曲《西江月》,清越的箫声和着凉爽的微风缓缓在两人身侧盘旋,景嫣的眸中渐渐泛起了泪,握着团扇的指节苍白。
一曲吹毕,姬申道:“景嫣,我恋你十年,到如今,你终是不肯回过眸好好地看我一眼,早知如此,或许我一开始就不该令你看出我的心迹,若你我只是朋友,你会否对我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