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出门,只见朱峤和池莲棹两人仗剑立在门边,门外隐隐有人影绰绰。
即墨晟走至门前台阶上,只见阶下站着二十几位将领模样的戎装男子,看到即墨晟出门,愣了一愣之后,齐齐围了过来。
朱峤和池莲棹拔出长剑,拦在即墨晟前面,喝道:“尔等止步!”
为首一位四十几岁的黑脸男子抬头望着即墨晟,问:“请问阁下可是平楚的丞相,即墨大人。”
即墨晟拨开拦在身前的朱池二人,走至黑脸男子面前,沉声道:“正是。”
男子悚然一惊,纳头拜道:“末将司马炎,拜见丞相大人。”身后二十几人也跟着拜了下去。
即墨晟神情不变,平静道:“起来说话。”
黑脸男子率众人起身之后,看着即墨晟,又是拘谨又是着急道:“丞相大人,末将是王爷手下的将领,王爷乃是为朝廷征兵,并无谋反之心,还请丞相明鉴。”
即墨晟看着他,在他仿若能洞悉灵魂一般的深邃目光中,即便粗犷如司马炎这般的赳赳武夫,也禁不住微微低下了头。
“真相究竟如何,本官自有定论,各位无需多言。”沉静中,即墨晟声淡如水。
司马炎闻言,倏然抬头,拱手急道:“丞相大人,末将愿率延州所有军队归顺朝廷,请丞相,饶王爷一命。”
即墨晟看着面前目光执着的二十几双眼睛,无语,仰头看了看深远无边的夜空,轻轻叹了口气,正欲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老仆跑出门,噗通一下跪在即墨晟身后,老泪纵横禀道:“丞相大人,我家王爷他,他去了……”
“什么?”将领们发出一片惊声,怔在当地。
即墨晟低下眸,对司马炎道:“司马将军,劳烦你传令下去,想返乡的士兵们,派发盘缠使其返乡,其余的,随本官前往烈城。”
司马炎眸中含泪,表情沉痛,缓缓拱手领命:“是。”
次日,即墨晟上疏朝廷,峥王北堂纵招兵买马意在支援前线战争,并无谋反之嫌,其手下十二万军队已尽归朝廷,而他本人则因为久劳成疾,于三月一日夜,病逝于卞城峥王府中。
不日,烈城传来圣旨,追谥北堂纵为忠亲王,敕令以亲王礼厚葬之。
因北堂纵尽散府中家眷亲人,即墨晟一时难寻踪迹,故而只好留下来代为操办丧礼,三月七日,北堂纵入土为安,即墨晟带着十二万军队出了延州,与朔日的三万军队会合后,一起返回烈城。
雪都烈城,亲和殿。
北堂陌站在窗边,听完即墨晟对于延州之行的汇报,半晌没有说话。
即墨晟沉默片刻,开口问道:“皇上,如今战场情势急转直下,国内百姓不堪其苦,臣请问,皇上准备何时休兵?”
北堂陌乌黑的眸子斜睨过来,问:“你真想知道?”
即墨晟点头,道:“是。”
北堂陌冷而魅地笑了起来,道:“我早已告诉过你,百州求和之际,便是我平楚休兵之时。”
即墨晟眉头紧蹙,垂眸不语。
“那十二万人,便编入你即墨手下的军队中吧,我相信,他们会求之不得的。”北堂陌突然道。
即墨晟抬眸,怔了一怔之后,拱手领命。
北堂陌转身走至他面前,直视着他,道:“还有一件事,我觉得,该你出场了。”
即墨晟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没有说话。
“宴泽牧,为他哥哥来找我报断臂之仇了。那年听蕉别院,你不是承诺要为此事负责的么?”北堂陌唇角泛起幽幽笑意,似是在说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即墨晟低眸,沉声道:“臣记得。”
“那么,去枕霞关,替左丘玄解围吧。”北堂陌语调转为悠扬,带着一丝难明的惬意和慵懒。
即墨晟内心沉重如山,静默良久,拱手道:“臣,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