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作呕的浓稠血腥气也随着大军的靠近而扑面而来。
陈允平怕大皇子殿下接受不了,想将他先请回营地里去,待裴枭然洗干净后再去他那里说话。
反正人已经回来了,看样子也没什么性命之忧,大皇子殿下也不必再为她担心什么了。
朱濂溪却是一抬手,拒绝了陈允平的好意,一双眼睛眨也未眨,始终落在大军最前方的裴枭然身上。
为何他从来没有发现,染过血的裴枭然,会生出如此慑人夺魄的危险与美丽呢?
殷红的血与雪白的肤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一双带着杀意的眼睛偏偏镶嵌在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上,轻易便能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征服与凌|虐欲。
当然,不只是他,距离他不远处乔装打扮的百里烈鸢、张泽清,以及周围许许多多的兵士,都被眼前这一幕震得有些回不过神来。
军马飞驰,不多时,一行人便到了大营前。
见大营前竟有这么多人在等着他们,裴枭然不由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抬手做了个‘停’的手势,第一个勒缰下马。
知道自己满身狼藉,裴枭然识趣的没有走得太近,在距离朱濂溪十步远的地方便停了下来,跪地遥遥行礼,扬声道:
“禀大皇子殿下,去时五千兵马,回来四千余人,共剿灭敌帮三千余人,活捉帮首及其亲弟,枭然幸不辱命。”
“好!”
朱濂溪忍不住叫了一声好,随即一把掀开毯子站了起来,不顾裴枭然身上的脏污,竟是直接快步走上前去,弯腰亲自将人扶起。
用袖子帮对方擦了擦溅到脸上的血污,朱濂溪难掩心疼的温声问道:
“可有哪里受伤?”
他记得上辈子裴枭然因为抗敌而受了不少伤,每到阴雨天时,她便会疼得在床上打滚。
只是他却从未真心去关心过对方,时日久了,甚至还觉得对方是不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力而故作可怜。
如今想想,上一世的他当真是不识好歹、狼心狗肺。
好在上天垂怜,让他又能重活一次,也有了能够弥补所负之人的机会。
裴枭然却被对方这一把温柔的能掐出水来的声音给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爱他时盼他温柔以待他却冷若冰霜,不爱他时盼他冷若冰霜他却温柔以待……
老天是专门派他来膈应自己的吧?
假装生怕弄脏对方的连退数步,裴枭然干笑道:
“多谢殿下关心,只是受了些皮肉之伤而已,不碍事的。”
朱濂溪却皱起俊眉,立刻转头吩咐道:
“去叫军医!”
看着领命而去的手下,裴枭然甚至连拒绝的话都没能来得及说出口。
回头看了眼已经黑压压跪成一片的士兵,以及同样被压跪在地、五花大绑、堵住嘴巴的贪狼帮帮主,裴枭然的面色瞬间沉冷下来。
她收回目光,低头对朱濂溪道:
“殿下,枭然还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需要做,可否等做完了再去见军医?”
“什么事?”
裴枭然咬了咬牙,想了想,最终却只吐出了两个字来,道:
“私事。”
私事的意思就是不想告诉他,也不想让他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