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秦观走到她的面前,拔剑出鞘时,那寒冷的刃光,却真真的刺痛了她的眼睛。
陶大夫忽然尖利的大叫起来:
“不……不能杀我!余念不能没有我!余念是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死亡的威胁近在咫尺,已经让她惊骇的几乎失去理智了。
不过好在,她还有百里余念这一颗救命稻草。
她与百里余念多年相伴,在她的‘教导’下,百里余念也是早就认定了,她就是她唯一的嫂子了。
“如果我死了,余念一定会伤心死的!”她继续大喊,意图拿百里余念来要挟百里烈鸢。
百里烈鸢父母早亡,百里余念可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了。
他是不可能不考虑百里余念的感受的。
然而,百里烈鸢却是淡淡道:
“余念长大了,会明辨是非了,不会再被人左右了。”
她以为她私下里做的那些小动作,他会不知道?
不过是因为觉得自家妹子朋友极少,这才勉强留她在余念身边罢了。
而且,就算她给余念洗脑了又如何?
要娶谁只有他自己说了算。
纵使她给全天下人洗脑,也是没有用的。
因此,百里烈鸢才没有去管的。
但是不管,不代表他不知道。
陶大夫被人一语戳穿小心思,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秦观回头看了一眼,见自家主子已经闭嘴不言,知道他已经懒得再与这个女人多说,便给了两个手下一个眼色。
两个手下会意,立刻将陶大夫提起,拖出了帐篷外。
很快,外头传来一声闷哼,随即,又被沥沥的雨声所覆盖,一切都听不真切了。
而百里烈鸢的目光,至始至终只落在了裴枭然一个人的身上,连一眼都没有施舍给陶大夫。
今夜,注定是个无眠的夜晚。
“殿下,您还是吃点东西吧。”
“殿下,喝杯茶吧,这样下去您撑不住的。”
“殿下去休息一下吧,在旁边休息一会儿也行啊……”
在裴枭然的榻边衣不解带、不眠不休的坐了两天,手下们几乎快要急疯了。
再这样下去,他们的主子要么累死,要么饿死,要么渴死!
堂堂一国王爷,怎么能这样死去呢?!
就连桑蚕,都看的心生不忍,也加入了劝说的大军中。
在裴枭然没有彻底断气之前,她是绝对不能倒下的。
所以,就算吃不下、睡不下,她也逼着自己去吃、去睡。
可是这位离王殿下,却明摆着是奔着死去的!
他是真的想陪着她的主子一起死!
说不被感动、不被撼动,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这世道人心凉薄、情比纸贱,所谓痴情,早已成了笑话。
然而竟真的,还有人愿意为自己心爱的人所殉情。
尽管桑蚕并不认同这种做法,却实在心生钦佩。
大夫们换了一拨,刚进来的大夫照例先去诊脉。
现在诊脉的次数明显增多了许多,几乎半个时辰就会诊一次了。
不过,每次诊完脉,大夫们的脸色却都不甚好看,大多时候,只是摇头叹息。
这一次,也并没有奇迹发生。
诊脉的大夫收起了脉枕,看着仍旧陷在昏迷中的裴枭然,忍不住摇了摇头,又扼腕的叹了口气。
此等国之栋梁,失了,无疑是整个国家的损失。
可是,她脉象衰微,已经明显是强弩之末了。
之所以还能强撑,不过是百年的老参在吊着而已,苟延残喘罢了。
大夫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看了眼坐在榻边的离王殿下,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