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他与我父比邻而居,父子俩多年未见,想必一定互相思念的很。”
裴枭然愣了愣,随即摇头失笑。
两人对视了一眼,万千坏水尽在不言中。
回了宫里,裴枭然还没坐下歇一歇,喝口茶,便听到了下人送来的消息。
说是圣上让她有什么事赶紧去大牢中问,那两个熙照国的余孽多一刻都留不得。
“这么急?”
裴枭然不解,不过还是起身去了。
结果,到了一看才终于知道,朱濂溪为何会催的那样急了。
裴枭然让身边的狱卒将灯笼抬的高些,这才终于看清了牢中趴伏在地的两团物事是什么了。
就见在一堆杂乱的稻草之上,蜷缩着两个身形削瘦之人,浑身血污,几乎看不出囚服原本的颜色。
长发也是乱糟糟的,结成一团,挡住了大半张脸。
再来晚一些,怕就被人打死了吧?
“起来!皇后娘娘要见你们!”
开门的狱卒走了进去,毫不客气的在两人身上狠踹了一脚,不耐烦的吼着。
但听的两声细微的惨呼,好半天,两张已是变得伤痕累累、面目全非的脸才慢慢抬了起来。
裴枭然微微怔了怔,神色却没太大起伏。
她记得,上一世,她的侄子也曾因她们而受过酷刑。
那还是一个孩子啊……
更别提她自己了,亦是生生被酷刑折磨了好几天。
那些……可都是拜眼前这两人所赐呢……
所以,对这两人,她实在是生不出什么怜悯之心来。
她们亦不配。
“六……姐姐?”
裴花玉原本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在抽打中已是肿的不成样子,加上血痕遍布,哪里还有一丝原本倾国倾城之貌?
她从被挤成两条细缝的眼睛中好不容易才看清了裴枭然的容貌,忙不迭的爬了过来,哭求道:
“六姐姐……求你……求你放我出去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随即,又气狠狠的一指身后默不作声的江浸月,尖声道:
“她是熙照国的余孽……可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她不是我的娘,她只是一个该死的敌人!
我的爹是裴醒山,我是裴家的人,朱雀裴家的人!
所以……求求你,放了我吧……求求你了六姐姐……”
她涕泗横流,泣不成声,看起来好不可怜。
裴枭然却连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只径直望向江浸月。
不愧是曾经当过公主的人,纵使遭受了这么大的劫难,仍是傲骨不改,没有吐出一个求饶的字眼。
只见她爬到墙边,依靠着墙好不容易的坐起,努力的竖直脊背,竭力的维持着一个公主最后的自尊与体面。
听到裴花玉的话,她也只是冷冷一笑,并不见多少怒色。
大概……在她的心里,也从未将裴花玉与裴淑丽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而仅仅只是一枚棋子而已吧。
毕竟这两个孩子的身上还流着一半仇人的骨血。
愿意将她们养大成人,已经是她仁至义尽了。
裴枭然让狱卒将灯笼留下,悬在墙上,然后将身边所有的人全都屏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