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拂烟没有睡着, 糊弄完皇帝后, 他默默从床上坐了起来,环视一番四周, 然后痛苦的发现——皇帝就寝的地方没有窗户, 甚至连个落跑的地都没能留给他。
帝王并不喜欢被人窥探的, 即便四周无人敢眺望。就寝的地方无人能看,便是暗卫都只能守护在帘子外侧最为隐蔽的地方, 免得被贵人瞧见。
皇帝命人将奏折搬到了寝宫外殿,这样但凡有什么事,都能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狼毫。
皇帝一言不发的翻阅奏折,周围人也莫敢惊扰, 纷纷屏息凝神的伫守一侧。
在寝宫里侯着的人心里头都明白,皇帝这么悄无声息的批改奏折,遇到不喜的奏折没有跟往日一样掷在地上,皆是因为睡在龙床上那位刚封的——鸯妃。
就在这时, 门轻轻被敲响,皇帝眉头一皱, 很是不悦的扫视过去,便见门被推开,谄媚着笑的太监探出头, 轻轻迈进来低头道:“陛下, 贵妃娘娘求见,您要见吗?”
皇帝眉头紧锁:“不见。”
贵妃娘娘仗着母族后台硬,在没封后的情况下, 手中捏握着凤印。皇帝每月都会留宿两日,相比于其他人,贵妃算是得宠的。
后宫之中,谈感情几乎都是虚伪的,到手的权势和殊荣才是真的,贵妃知晓皇帝的无情,从未将希望寄托于他的身上,只是希望能诞下龙嗣,将来能坐上帝王之位,而自己则成为尊贵的皇太后。
贵妃笑容极为甜美,繁复鲜红的披风披在身上,愈发热情如火了。她不动声『色』的将殿内模样收于眼底,声音压低:“陛下这么赶臣妾,臣妾这心可真是伤心坏了,宠臣妾的时候喊臣妾小甜甜,现在翻脸不认人了?陛下,臣妾好想你了。”
入宫一年有余,皇帝什么心『性』她都了解的差不多了。
皇帝批改奏折一向是在御书房,此刻将奏折移入寝殿之中,周围还沉寂无声,必然是因为那刚纳的——鸯妃。
昨日贵『妇』刚得知消息的时候,十分诧异,毕竟皇帝这么无情的人,根本没把后宫妃嫔放入眼底。
可这不知身份,也不清楚打哪里来的女人,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这样的帝王直接纳为妃,甚至让那位鸯妃住进瑰沁宫。
瑰沁宫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离权势滔天的帝王寝宫最近的地方,鸯妃能住进那里面,对于贵妃而言就跟底下的人告诉自己后宫诞下龙子一样。
那种危及到自己帝王的胁迫感,让贵妃没办法坐视不理。
皇帝微微蹙拢着眉,贵妃擅闯进来的举动让他极为不喜,可看着贵妃笑颜似玉的娇颜,还有那刻意压低的声线,总算没有多大怪罪她。
贵妃若是用这样的声音分贝,倒不至于吵醒里面睡着的柳拂烟。
皇帝自有一段安抚人的手段,他轻声道:“哦?爱妃这么想朕么?今晚朕会翻你的牌,你只管回去好好洗漱,现在朕还有奏折需要处理,爱妃不如先行回去等着朕。”
贵妃眼底的深思一闪而过。
果然,那位鸯妃就在这里,说不定是昨日夜里缠绵太过起不来身子,又或者是仗着皇帝宠爱,便故意躺在龙床上不愿意起,说不定心底还在想着招要挽留皇帝呢!
那种威胁到自己身份地位的感觉愈发明显,贵妃母族显赫,从小就都是被捧着当宝的,一想到要被人压在头上,那种不甘便无法让她释怀。
贵妃不介意把人心想的险恶,在她眼底,鸯妃就是个充满心机,城府过重的女人。
若是照现在鸯妃得宠程度,怀上龙嗣是迟早的事,也许过不了几个月就能得偿所愿了。
若是生下的是皇女便也罢了,若是皇子,那母凭子贵,说不定这空悬许久的皇后之位,就彻底落在这不知打哪儿出来的鸯妃头上了。
不可能,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不过任凭心中怎么想,贵妃脸上仍旧是一脸喜悦,她走近几步,眼波含情:“陛下今晚当真翻臣妾的牌?这可不能骗臣妾,不过陛下可知臣妾今日为何来找陛下?”
皇帝抬起头,随意道:“为何?”
贵妃心底已然有了算计,既然鸯妃迟早都会受孕,那么自己必然要赶在她的前面,更何况,陛下每月都会来她寝宫两日。
有了孩子,母凭子贵,怎么着也要把后宫之主的位置让给她了吧。
“妾身有孕了,陛下,这么大的喜事,臣妾必然要第一个同您说。”
皇帝一愣,神『色』有些诡异莫测,眼底雾霭沉沉一片,看不出多少欣喜意味。
贵妃只以为拿孩子母凭子贵,就能从贵妃的位置跃上后位,成为真正的后宫之主。
但她没想过,皇帝当初没直接纳他为皇后,最彻底的原因便是忌惮贵妃母族的权势,功高震主,皇帝暗地里是打算将他们一军,渐渐将这些权利收拢回手底。
现在听闻她怀有身孕,皇帝第一个想法便是做掉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