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岳依珊才开口解释:“刚才那个人,是我母亲。”
汪向阳不自觉的抓紧了他的衣服,“我猜到了。”
“她在我六岁的时候就抛下我和我爸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二十年来,一点消息都没有。”
汪向阳安静地听着,“嗯。”
“我没有办法原谅她。”
“没事的。”汪向阳拍着岳依珊的背安慰他,“你不是圣人,你可以怪她,你也可以责备她。如果做错了事轻易就可以得到原谅,那对于那些善良的人来说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公平了。可是你不能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扛,你不是一个人了。”
你不是孤身一人了,不再会是了。
岳依珊放开了汪向阳,漆黑的眸子里有水汽在翻滚着,像是在揭示着他因为台风呼啸而波涛汹涌的内心。
“为什么不劝我原谅她?她于我有生身之恩,她生下我的时候受过的苦是我永远无法承受的。”
“可是她给你的伤害也是她永远无法承受的。”
汪向阳盯着岳依珊的眼睛,满脸认真。
“她看见你会流泪,说明她有愧于你。她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小庆’,说明她还惦记着你。可是这些并不能掩盖她伤害过你的事实,虎毒不食子,可是人不一样,人可以易子而食,人是善变的。她当时离开就知道自己会给你带来巨大的伤害,可是她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她给你的伤害是她明知不可为却还要强加上去的,你无法原谅她并没有什么错,你懂吗?她给你的伤害并不能因为她怀胎十月生下你于你有生育之恩就可以抵消了的。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每个人的选择本身都是没有什对错之分的。”
汪向阳说得那么认真,岳依珊揽住她腰肢的手往上移到她后脑勺上。
“怪不得人家说心理医生会洗脑,你说的这么有道理我都要信了。”
汪向阳捶他一下,“我说的就是对的,你快点信!”
“我已经不介意了,成功被你洗脑了。”
“什么叫洗脑?我说的都是对的!”
岳依珊点头,“嗯,你说的都是对的。”
汪向阳还想说些什么,岳依珊就弯下腰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安慰一下我好不好?”
汪向阳拍了拍他的背,“这样可以吗?”
“不可以。”
岳依珊放在她后脑勺上的手一抬就把她往自己面前带,接着他就有些粗暴地亲了上去。
汪向阳拽着他衣服下摆,有些紧张。
“老大!”
天台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商陆气喘吁吁地弯着腰撑着下巴喘着粗气,他一抬头就看见岳依珊和汪向阳站在栏杆旁边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
为什么每次气氛这么好的时候总会有人突然出现?
天台上的风很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台风还没走远的缘故。
商陆在楼下到处都找不到岳依珊,也看不见汪向阳的人影。
即使台风过境,初秋也还是被酷夏的气息所笼罩着。
里外作训服都穿得整整齐齐的商陆跑得满身大汗,等他累了脱下帽子想要缓缓,一抬头就看见岳依珊闭着眼睛仰着头站在某个地方的天台上,手还搭在看上去并不怎么结实牢靠的栏杆上。
不会吧?!他这是受太大刺激想不开了?
商陆吓得拔腿就跑,心里还在想着岳依珊一定要等着他,一定不能想不开啊!马上就回国了,他一个中国军人要是在日本出事又要引起一些智障网民的瞎逼逼了。
商陆几乎是拼了命地跑,等他气喘吁吁地从楼梯爬上去的时候,就看见汪向阳和岳依珊人还抱在一起,身子却都侧过来了,两个人皆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
那一瞬间商陆别提有多尴尬了,难道他们在做什么美好的事情被他打扰了?
“什么事?”
岳依珊的语气里很明显的带着不满的意思,他的眼神就已经变得要吃人一样了。
商陆吓得直冒冷汗,如果他说没事,岳依珊肯定会以他没事还跑来打扰他们的理由把他生吞活剥了。如果他说有事,可是他确实没什么事,他总不能说他以为岳依珊要做傻事赶来救他的吧?那样岳依珊肯定会把他当智障,然后以这个为理由把他揍一顿。
站在楼梯口喘着粗气的商陆纠结得想转身跑,毕竟《孙子兵法》有云:“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事实上,商陆也是这么干的。
见他一直没动静的岳依珊把手从汪向阳后脑勺上收回来,抬脚朝着商陆走过去。
就在他把整个身体转过来面向商陆开始抬腿准备朝着他走过去的时候,商陆几乎是用上了和刚才来劝他不要轻生一样的速度跑了。
岳依珊迈出去的左脚才往前跨一步就停了下来。
商陆跑走而被他的脚步带起的风吹起来的叶子在门口飘了一秒钟就落下,完美的再现了动漫里风吹落叶凄凄凉凉的让人额上掉黑线的场景。
岳依珊呆滞,商陆今天胆子很大啊!
汪向阳抬起双手捂住脸,岳依珊以为她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