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掳走和亲公主的少年们只用了两日功夫便赶回了贤王身边。
本就是爱玩闹的年纪, 又都是何念新精挑细选出来的爱折腾、同她臭味相投的『性』子, 这些少年没多少工夫里, 劫掳走了贤王, 又劫掳走了公主, 俱是觉得自己是干大事的材料,还期望着能更闹腾一些。
倒是贤王, 颇为神『色』复杂地望着那个被围拱在中间, 让自家女儿揽着的女孩。
怀夏红了红脸, 小心挣扎了两下,何念新便松了手。而后怀夏两步上前, 只当是普通人家的外甥女见过叔父那般,见了个礼, 叫了句:“王叔。”
怀夏倒是自觉自己勉强算是同贤王神交已久——在何念新的书信当中。敬重这王叔的为人,钦佩他在战场上的英勇, 不赞同他的保守, 也同情他在父皇那儿无缘无故招惹来的横祸。
贤王却是不久前才知道怀夏的存在, 勉强从何念新那里得知了一点点这两个小丫头做的好事。
他叹了一口气,对还傻站在外头的半大孩子们摆了摆手:“都去歇着吧, 在外面站着不冷吗。”言语里倒是关切。
何念新冲着怀夏眨了眨眼,神『色』间仿佛在问, 是不是我父王人很不错呀。
怀夏也回了个眼神,听王叔那声叹息, 念新姐姐你这几日定没少折腾他呀。
何念新吐了下舌, 又立刻收了回去, 小心背着贤王,也没叫他瞧见。回头再冲着自己父王的时候,何念新换了个模样,像个贴心的姐姐,道是:“父王,怀夏这一身穿得太单薄了,我先带她去换身衣裳。”
怀夏还穿着那红嫁衣呢。
贤王点了点头。
何念新便牵着怀夏的手,一蹦一跳地走了,像是牵着自己的新娘。
衣裳都是向借住的山庄里的人借来,『摸』上去略嫌粗糙,还不及怀夏身边的大宫女的穿着,还好倒很是干净。怀夏抱着衣裳,找了扇屏风后躲了过去,何念新便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怀夏便换了身打扮,绕过屏风,探出半张脸来。
“让姐姐看看。”何念新不客气地道是,伸手来把怀夏牵了出来,上下打量一番。
怀夏浑身的叮当坠饰俱是被她给摘了,只在头上还留着一根发簪。身上这冬衣棉絮得很厚,怀夏有点伸不开胳膊,整个人显得胖了两圈,脸却被衬得更小了。只是衣服整理得并不整齐,何念新便帮她整了整,笑道:“怀夏没自己穿过衣裳吧。”
“姐姐,我是不是笨手笨脚的?”怀夏小声问道,想了想,又添上一句,“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呀?”
她这句话刚说完,额上忽然一痛。这突如其来的痛让怀夏怔住了,显得有些傻愣愣地。极少从怀夏脸上看到这等表情的何念新笑得更开怀了,却又给怀夏『揉』了『揉』额头,嘴巴上说的是:“『乱』想什么呢。”
怀夏歪了歪头,却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想着,有些事情自己也得学起来了。
她顺从地让何念新帮她整理着衣裳,这时才犹犹豫豫地抬起一只手来,想碰一碰何念新的鼻梁上那道伤,又怕碰坏了。
“怎么了?”小动作被何念新瞧去,问道。
“姐姐,疼吗?”怀夏低声问道。她那日被何念新抱出来的时候,太过心焦了,也未曾看清。这两日赶路,停下来的时候都是夜里了,没能仔细看。直到如今,她才有时间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那道伤,越看心里越揪疼。
这道伤很新,已经开始愈合了,有一道褐『色』的疤。伸手蜻蜓点水似的碰了碰,有些划手。她也不敢用力,立刻便把手收回去了。
何念新这时已经给怀夏整好衣裳了,颇不在意地道是:“替父王拦飞箭时留的,都长好了,不怕的。”
怀夏低声道是:“……怎么就不怕了,要是能宣太医来配些好的『药』消疤就好了。”她顿了一会儿,才颇不情愿道是,“姐姐也是女孩儿,脸面总归是要紧的,不然……”不过却不愿再说下去。
何念新转了转眼珠子,却问:“那,怀夏你可嫌弃姐姐脸上有疤?”
“我?”怀夏奇怪怎么就问起她来了,连忙摇头回道,“我当然不会嫌弃,我只是……心疼姐姐。”
何念新便哈哈一笑:“那不就行了。”她心知怀夏才刚没说出口的恐怕是女孩总要嫁人之类的,但何念新毕竟心中对怀夏存着那样的想法,比之什么莫名的男人,她更在意怀夏的想法。
也只是一问罢了,何念新心知怀夏不可能会介意。
怀夏却不再说这个了,而是又转绕到屏风后面,将才刚从身上摘下来的首饰全抱了出来,挑拣了一些出来,道是:“这些可以分给庄子里的人做人情,好歹现在咱们是寄人篱下,虽说是有旧日渊源在,但总归是太打扰了。”说着,怀夏便拿换下的衣裳胡『乱』裹了几下,塞到何念新怀里,还叮嘱着,“这些金银器物都是宫中出的,最好是让人融了再用。”
何念新便只能抱好了,无奈道是:“好啦,咱们先去找我父王吧。”
“嗯。”怀夏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确认过后,点点头,跟在何念新身后。
这一身打扮叫她稍有些不自在,走路时便有些迈不开步子,摇摇晃晃。何念新偷瞄了两眼,嘴角提起笑来,没说什么,只是放慢了脚步等着。
贤王正在一处偏厅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