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样少话的还有那位玄衣男子,仿若县令大人刚刚介绍他是自己的一位故交。
聊着聊着郑怀云放下酒杯,叹气:“诸位,如今你们考完县试,正是要备考府试的时候,来日榜上有名也不负这寒窗苦读了,只是你们还需得记住为官不易啊。”
许青珂瞥过对方脸上难以掩饰的苦色,暗道这人固然谨慎保守,却不够心机,情绪难掩,难怪仕途不佳。
“大人可是烦忧那无头尸案?”赵怀忍不住问道。
“就是此案。”郑怀云摇头,“此死者的头颅衣物皆是不见,除了左脚脚趾断了一截之外,再没有任何特征,死者的身份不明,查案也就无从查起,如今时间过了这么久,尸体更是不好处理,可真叫我愁坏了啊。”
李申瞥了许青珂一眼,有心在许青珂面前卖弄,便问:“仵作可能判断出这死者死了多久?”
按理说这种人命案子的细节是不该吐露给不相干人员知道的,不过现在已是悬案,加上在场的人都是考生,郑怀云也没那么讲究,或许也是病急乱投医,至少这些考生一个个脑子都不差吧。
“大概是县试开考前一两日吧。”
“难道是凶手乘着那段时间故意犯案?”
“断头又剥衣,这个凶手太过凶残。”
“大人不必忧心,这等案子放在哪个县都是悬案,之前大人大刀阔斧处理了咱们县的那些害群之马,已是大大的功绩。”
“对的对的,大人之廉明勤政大家都有目共睹。”
“凶手不是已经被大人关进县衙了吗?”
“大人何须忧心,这等案子破不了,我等定远百姓也不会责怪大人的。”
这样的话此起彼伏,郑怀云怎不知道这些考生的心思,心里摇头,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刚刚好像有人说.....
酒席上缓缓安静了,所有人都看向刚刚说话的人。
“许青珂,刚刚你说....”
许青珂靠着椅子,指尖还点着酒杯,她从开席到现在才浅浅酌了半杯酒,如今眉目清明,番外清透。
“我说,大人已经抓住凶手了,就在牢中。”
郑怀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抓了?已经抓了?
——————————
“姜大哥在看什么?”韩坤从自己大哥的信中得知这位锦衣青年身份贵重,是他的结交友人,让他必须谨慎厚待,还一再重复必须谨慎再谨慎。
他大哥的性子一向稳重,但自身才学不俗,年少拿了定远县案首,后面府试院试之后拿了致定府三等生员廪生、增生、附生中的一等生员廪生,可拿官府膳食津贴,如今在致定府府城之中府学之中进学,准备日后正式科举,端是他们定远县的一大佳话。
他也一向以大哥为榜样,也因此才觉得能让大哥如此慎重对待的人物绝对不同凡响。
但他真正见到人了,又总觉得对方又几分懒散轻慢,既没有贵族世族的讲究,也没有才子的清高,十分特殊。
就比如现在,他靠着栏杆瞧着下面,明显在看着什么,被他询问后却说:“有趣的人。”
顿了下,还补上一句:“而且长得不错。”
韩坤下意识想起刚刚见过那个许青珂,他对此人自然不喜,锋芒太甚,但说她自傲清高有没有,仿若有种让他觉得不自在的自在——这种自在应该是强者对待弱者的。
所以他不喜此人。
“姜大哥此次来定远县可是要事?还是游玩?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我必然尽全力。”韩坤对外冷淡,对这个姜大哥却有刻意的尊敬。
姜信瞟了他一眼,修长的手指端了那茶杯,喝了一口,“定远是小地方,茶也不太好喝,不过风景还行,人也有点意思,我就是看看而已,至于你,刚考完试,不若陪我游玩游玩。”
韩坤其实一向不喜欢玩乐,不愿把自己跟李申那些人等同,不过此刻还是答应了下来,且出门去找这茶楼的人安排膳食去了。
谁说茶楼只能吃茶点,若是有权势人脉,想吃什么都行。
在这点上,他觉得那许青珂见识浅薄。
却不知他出了包厢的时候,姜信靠着栏杆,脸上没有笑容,只看着下面饭馆中吃饭的一行人,指尖勾起了腰上的玉佩,把玩着,眯着眼,目光有些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