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早已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敢吭声。
而此刻,船夫在那头,姜信在这头,周边是滔滔江水。
许青珂察觉到了一件事——她跟这一家三口都成了待宰的羔羊。
“你知道我是来执行任务的,那又知不知道这个任务太过机密,半点泄露不得,所以......”
那头的船夫已经拿出了利刃,而姜信手中也在把玩一把纤薄游转的银蛇短刃,那蛇身吞吐寒芒,冷光凌厉。
许青珂阖眼,“杀人灭口。”
“对的,灭口。”姜信凑近她,蛇刃落在她脖子上。
“不过你实在聪明,是个难得的人才,我爱惜你呐。”
许青珂眉头紧锁,手指微微收紧,“所以呢?”
“跟着我吧,权势,力量,比你考什么试来得有趣多了。”
“就没有第二种选择?一种让我不觉得辱没读书人风骨的选择。”
“有啊。”姜信笑了笑,指着那一家三口。
“要么他们死,要么你死。”
妇人捂着孩子的嘴巴,眼眶含泪,浑身瑟瑟发抖,而丈夫更是脸色发青,似乎吓坏了。
许青珂定定看了他们一眼,转头朝姜信说:“你要杀你自己的下属,哪轮得到我心疼,这个选择有些莫名其妙。”
那头船夫有些错愕,一家三口也是错愕。
倒是姜信笑了,说:“你哪里发现的破绽?”
许青珂:“没发现破绽,就是心血来潮诈一诈而已。”
一家三口脸色难看,船夫也是惊疑不定。
“阿,你果然十分聪明,不怪我心血来潮要试一试你。”
顿了下,姜信低下头,正对着许青珂,“原本安排好好的,你竟恰好凑上来挤走了我的一个下属位置,我还生怕你有危险,因而特意以身犯险舍命相救,如此,还不够让你感激我的知遇之恩么?我已经是第二次拉拢你了,事不过三哦。”
蛇刃游转在她的脖颈上,冰凉凉得抚摸过她的皮肤。
像是毒蛇吞吐蛇信。
“但凡是人总有一种劣根性,容易得到的不会珍惜,姜兄不妨多点耐心,咱们来日方长。”
许青珂面上淡淡含笑,这种苍白羸弱下的淡笑有点儿风轻云淡,却也有一种风情。
姜信瞧着她,似笑非笑。
船夫跟那一家三口已然准备好格杀许青珂了。
直到.....
姜信忽然凑到许青珂耳畔,低低说:“就凭你小许这般姿容美色,我便可送你一缕春风入了那些邯炀贵人公主千金们的帷帐,让你享尽面首的荣华,日日享春宵,如此价值可观,的确可以来日方长。”
他直起身子,笑声幽幽,带着玩弄人心的欢愉,继而,许青珂也看到了船只已经到了芦苇丛群中,那芦苇丛后行出好几艘船。
姜信等人跳上船,走了。
留下许青珂一个人。
哦,让她一个人撑船到致定府?
许青珂站在船头看着这些船只渐行渐远。
而在姜信眼里,她也在缓缓变小。
“大人,此子倒是......”
“聪明得过分了,疑似有鬼?”
船夫低头,“只是有些怀疑。”
姜信指尖把玩着那封密信,漫不经心得说:“永远不要害怕一个人太过聪明,怕就怕她无所惧。”
幸好,这个许青珂是有所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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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珂看着船只消失眼中才摊开手,看着手掌心露出的指甲掐痕,有淡淡的血迹。
害怕么?
不枉她故意弄出这样的痕迹“不凑巧”得给姜信看到。
不过.....
“还真是无妄之灾。”
许青珂应了应成安的邀约便是一同出去了,郑怀云抓了赌徒,自觉手头也有点点小功绩有利于定远县建设,心情自然舒展,瞧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竟起了几分好奇。
“这少年郎是仿若姓许,许青珂?看起来倒是出色。”
旁边有师爷应是。
“倒是少见的翩翩少年郎,我看去年加今年两届学子都无一人有她这般出色。”
师爷闻言笑了,“此子的确面若丹朱,美词气,有风仪,而土木形骸,不自藻饰,人以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真乃嵇康也。”
嵇康是三国时的美郎君,闻名古今,这师爷看来的确对许青珂颇有赞赏,这形容本就是用在嵇康身上的,套用到许青珂身上,已经超凡了。
但也许是以为县爷看重许青珂,故意拍马屁的。
郑怀云看了师爷一眼,脸上笑意淡了些,“本县说的是她的字不俗,至于表面皮囊.....若非入进士见君王,此等容颜也不过是负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