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话的是韩坤,他目光直勾勾盯着许青珂,隐隐有些挑衅。
结果许青珂轻描淡写反问:“如果是你杀人断头后想要抛尸,刚好旁边有条河,会怎么选择处理头跟尸体?”
韩坤皱眉,其余人哪里敢接这话,读书人嘛,多有避讳,俨然怕自己被当成嫌疑犯似的。
韩坤也是如此。
无人应答?郑怀云开口:“刚刚本官第一反应想的就是这凶手思维谨慎,且了解官府查案流程,以此作风,很有可能将头留在杀人的地方埋掉,因为头颅最容易暴露死者身份,再将断头尸移到对面河岸距离远一些的地方,这样哪怕尸体被发现,衙门也肯定找不到杀人之地在对面河岸。”
何况一条河将移动的痕迹都洗了个干净,又没有船舟可查,就算挖地三尺还能挖到对面去?
他说完这段话,便是看着许青珂,难掩笑容:“按照你的分析,本官已然知道如何去找凶手杀死死者的第一案发之地了,且范围不大,不出一天就能出结果!你可还有什么要提醒本官的?”
如此客气,俨然是完全信服了许青珂!众人心惊,但也无人能不服,哪怕是李申都一时间找不到话,只能沉默。
倒是那玄衣男子管自己喝茶,甚至没多看许青珂。
“白日作案且移尸的可能性很小,被人发现的概率也大,何况活人断头不管是蓄意还是一时愤怒也需要一把斧头,白日拿着一把斧头太显眼了,难保被人发现,而且也容易被死者发现继而戒备,所以杀人必在夜间。既然是在夜间,焚烧衣物的火光会很显眼,把衣服埋在尸体附近也不实际,因为挖土痕迹会被衙役发现,最方便的手段就是将衣服在河里淘洗下扔入水中顺流而下,所以往上找案发之地,往下可找凶手随手扔掉的死者衣物。杀人抛尸都在夜间行动,拢总不过五六个时辰,按照水流正常流速自然可以流出定远县外,但我依稀听人说过三个月前南郊水头村因去年洪水冲垮了原本的破烂石桥,导致村民出入艰难,大人便是请上峰应允,重新让人修建了大石板桥,可是?”
“是啊,这跟那死者衣服有什么关系?我觉得这衣物是很难找回来了。”郑怀安觉得顺水飘走的衣物太难找了,就算倾尽一县衙役之力也不可能啊。
“是我府学学子?”院士一惊,且认真辨认后沉下来了脸。
“是李阔!”
“竟然是李阔!他不是回乡探亲了吗?他的人头怎么会忽然在荷花池里。”
府学的人惊疑不已,衙门的人也的确在脑袋里面找到了塞进血管跟肉中的鱼食。
那场面其实很血腥,学子跟考生们其实已经被请到另一侧被隔开了。
许青珂跟谢临云也是在被请范围的。
虽然知府大人看出两人都不是寻常人,颇有缜密心思跟观察力,但毕竟是还没有功名的考生,让他们直接参加案子也不好,显得他们府衙多无能似的——除非两人主动要求。
不过这两人都显得冷淡,仿佛对此再没什么兴趣,这倒让林院士有些惊讶,他跟知府对视一眼。
这谢临云还好说,谢氏子弟,便是他们也要客气对待的,但这许青珂总透着几分奇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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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府学的路上,原本对许青珂爱理不理的诸多考生都十分热情,多是向她表达敬佩心理,也有询问她怎么想到的,许青珂回应了几句,倒也把话头给了李申等人。
这让李申等人十分惊讶,尤其是韩坤。
他看了看许青珂,却是十分冷淡,只提前管自己走了。
倒是跟许青珂有过间隙的李申谈笑风生,跟之前在定远县城的样子截然不同。
许青珂觉得区别就在于一个是先后遭过两次挫折而不得不弯腰,一个是一直站在云端而不懂得低头。
被保护得太好了。
但也因人而异,那谢临云就挺懂得接近人间——体察民情?
许青珂若有所思,瞥过走向韩枫的韩坤,想起自己之前偶然看到这韩枫看人头的表情。
似乎.....有点深沉。
“后日便是画圣任平生的画作展览,江大善人定在碧月湖心阁,请帖千金难求,若是我们能得以请帖就好了。”有人谈及此时,许青珂便当自己没听到,不然不好应。
倒是应成安看了看她,暗道这人跟江金云有交情,应该已经拿到请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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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金云跟他的幕僚们一致分析这幕后的人如果真的要动手,也只有当时展示的时候有机会偷盗。
因为在此之前,除了江金云之外,谁也不知道那画放在哪里。
“自从我得到那幅画开始,当时我便将它藏了起来,当时谁也没说,而后也从未再去看过,因为不会有人知道它的所在。”
“既是如此,又有谁知道你有这画且将它传播出去?”
“我想了想,只有当时跟我一起去那黑市淘货的朱德文最有可能。我买的时候,这厮就在我身边,我不知他那时是不是已经认出这画作所属还是任平生,但后来任平生名声大噪,他仔细一想肯定能分辨出来,若是因此嫉妒而故意害我....也未尝不可能。”
朱德文也是致定府里面数得上的大富豪,虽比不得江金云,但家中财富也是闻名的。
只是这人名声极不好,阴鸷歹毒为人诟病,也难怪江金云怀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