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知道是在做梦,段疏白倒也没有多害怕,只是下一刻,他脑子里涌上许多陌生又熟悉的记忆。
父母惨死,宗族割裂,他和妹妹以及江骑云相依为命,本来以为三人能撑起段家,直到他亲眼看见江骑云把江叔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已经七十多岁的江叔一路从楼梯最高处滚到最后一阶,彻底没了呼吸。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江骑云做出来的事,正想质问他,江骑云却转过头来,已经是成年人的江骑云满脸阴鸷,眼里闪着怨毒的光,他疾冲过来,一拳将他打翻在地,他失去了意识。
等再次清醒过来,段疏白浑身无力,连眼皮都睁不开,他听到段融融坐在床边无助地哭,而江骑云假惺惺地安慰她不要怕。
他想告诉妹妹离开这个恶魔,但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江骑云似乎不耐烦了,找了个他患上的病有传染性的说法,不让段融融来探望他。
江骑云每天都会给他注射毒药,让他陷入长时间的昏迷和半清醒状态,这种药对身体损害极大,江骑云似乎是怕他就这么死了,有时候见他昏沉得厉害,会减少剂量。
段疏白发现了这一点,开始长时间装昏迷,某次他连续三天没醒,江骑云便没再给他注射毒药,体内的药性一稀释,他半夜找了个保镖换岗的机会,打开房门试图偷偷离开。
但连段家的门都没出,他就被发现了,这次逃跑的后果很严重,江骑云震怒下拔了他的舌头,剜了他的眼睛,彻底断绝他再次出逃的可能。
在这种极度痛苦的非人状态下,时间变成一把利刃,每天都在凌迟着他,不知过了多久,段融融终于发现了他的惨状,兄妹俩找了个机会逃走,他背着双腿折断的妹妹,两人被保镖围堵到逃无可逃,爬上了顶楼天台。
最后的记忆是段融融搂着他的腰,带着他从楼顶坠下。
——哥,别怕,我带你去找爸爸妈妈。
段疏白从噩梦中惊醒,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自己的眼睛。
梦里所有的痛苦和触感都那么真实,就好像他经历过一样,以至于梦醒了,一想起梦里江骑云骇人的嘴脸,他还是心有余悸。
怎么会做这种怪梦?
段疏白扯过床头柜上的纸巾擦了擦汗,半晌才把乱糟糟的心绪压下去,左右睡不着,他掀开被子起床,准备下楼弄点吃的。
这会儿是半夜三点钟,整个段家静悄悄的,段疏白放轻脚步下到一楼,正要去厨房,经过天井时却听到那边传来一阵悉索声,他脚步一顿。qqxsnew
大半夜的,怕不是有贼?
段疏白走到天井前用作隔断的镂空屏风前,透过屏风看过去,眼前的一幕让他一怔。
天井处放了个垃圾箱,江骑云正在翻箱子里的东西。
大概是受噩梦影响,段疏白这会儿都有点无法直视江骑云了,他怎么也无法把眼前白净瘦弱的少年和那个满脸凶悍怨毒的成年男人联系在一起。
不过他大半夜不睡觉,跑来翻垃圾箱做什么?
丢了东西?还是梦游?
段疏白正要过去问问,江骑云却从垃圾箱里拿出一件衣服,看到那件衣服,段疏白顿时停下了脚步。
那是段融融的贴身t恤。
段融融今晚清理过季衣服,扔了一大袋东西下来,而江骑云此刻翻的正是她扔下来那个袋子。
翻出t恤,江骑云盯着看了很久,然后做了一个让段疏白措手不及的动作——他把脸埋进t恤里,像个变态一样迷恋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段疏白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