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村落里的生活枯燥无聊,孩子们整日待在民房,一天放两顿饭,都是索然无味的白粥馒头,而且年纪大一些的孩子会趁着年纪小的孩子不注意抢食,打架斗殴时有发生,再加上民房里环境脏乱,周野有时候觉得自己像被养在这里的家畜,只等养大再出笼售卖。
郑雷为了不让孩子们在房子里蹲废了,规定每天让他们出来绕着村落跑一圈,谁要是敢不听话,他就会用皮鞭子狠狠地抽他们一顿,打得他们皮开肉绽。
在民房里待了一个多月,这期间断断续续有新的孩子进来,也有孩子被带走。
周野渐渐和几个孩子熟悉起来,某天有个小伙伴被带走,等再次被送回来,他头上缠了一圈厚厚的纱布,将他送回来的人把他往角落里一扔,无视他撕心裂肺的哭喊转身就走。
周野凑上去问他怎么了,那孩子只是哭,说不出话来。
当晚,那孩子发起了高烧,周野倒了碗水,不停地用手指沾水湿润他干裂的嘴唇。
高烧一连烧了好几天,郑雷来看过一次,丢下一包药,几天后,那孩子熬了过来,退了烧,又过了一段时间,他拆下纱布,周野惊恐地发现他被割了一只耳朵,右眼球也不见了。
那孩子告诉周野,这叫“采生折割”,是人贩子们赚钱的一种手段。
把健康孩子折断手脚毁去五官,变成残疾人,再放出去乞讨,利用别人的怜悯心理赚钱。
没过多久,那个小伙伴被带出去“赚营生”了。
这件事让周野陷入深深的恐慌,他怕自己和弟弟也变成被“采生折割”的一员,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拼死也要反抗。
自那以后,他时刻看紧弟弟,不让他离开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半步。
身边的小伙伴们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有的是被“采生折割”后送走的,有的没熬过去死在了这一步,还有的是到了一定的年纪却没卖出去,成了郑雷手底下产业链中的“服务员”。
周野和为数不多几个长得好的孩子留了下来,在这个小村落里一待就是两年。
这两年内,他亲眼见过郑雷用草席卷了死去孩子的尸身拖到后山,命令孩子们挖坑埋掉,也见过试图逃跑,被抓回来后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伙伴,他们这些人的命,比杂草还轻贱。
见多了生死挣扎和哭嚎惨叫,一开始他还觉得恐慌,后来他变得跟民房里大多数孩子一样沉默寡言,麻木不仁。
两年后的某天,郑雷带了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来到村落,挑选“货品”。
周野和几个孩子被叫出来站在一起,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任对方像挑选牲口一样,对他们摸摸这里捏捏那里,最后,金主选中了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是周宇。
本来按照规矩,人被金主选上了,当天就得带走,可晚上下起了暴雨,山洪把出山的路冲毁了,金主不得不留在村里暂住一晚,等天亮再走。
晚上,周野抱着弟弟窝在角落里,很久都没睡着。
他隐约知道弟弟被买走后会发生什么,半年前有个被买走的孩子,一个月后被送了回来,听说是不服从买主命令,把人给咬伤了,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孩子被送回来时的惨状。
牙齿全部被打掉,右手折断,浑身全是被殴打过的痕迹,后脑勺上还有个一直冒血的洞,他只在村里待了两天,就因为高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