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看不见,司徒慎之不仅嗅觉和听觉都比普通人灵敏,触觉也是。
他一下子注意到周小楼手指不寻常的地方——她好像没有指甲。
为了确定这不是错觉,他指尖甚至在她手指那块失去指甲的地方轻轻碾了碾。
下一刻,周小楼把手缩了回去。
“你手怎么了?”
“没怎么。”黎落语气慌乱,拙劣地转移话题,“你那串珠子太凉了,压在我脸上不舒服,画画的时候能不能把它摘了。”
司徒慎之却没接她的话茬,他固执地问:“你指甲呢?”
“……”
“啧!”司徒慎之最反感问出去的话得不到回应,在看不见对方表情眼神的情况下,他根本没办法猜测对方是什么样的心情,而黎落总是不接话这个举动无异于一再踩他的雷点,他隐隐有要生气的征兆,“周小楼,本少爷问你话呢!你为什么没有指甲?”
旁边的蒋叔也咳嗽了两声,示意黎落接话。
黎落这才说:“被人拔了。”
司徒慎之皱眉:“谁拔的?”
“几个混混。”
“为什么拔你指甲?”
“做兼职下班晚了,被堵在巷子里抢劫,拿不出钱,他们就把我指甲拔了,说是给我一点教训。”黎落说到这里,加重语气,“要画就快点画,别问了!”
司徒慎之:“……”
这回不说话的人变成他了,他抓握着黎落的手,把她那只手的五根手指全部摸了一遍,在发现她三根手指都光秃秃的,新的指甲没有长出来后,他沉默了半天才说:“你就这么缺钱吗,干嘛大晚上出去做兼职?”
黎落像是被气笑了:“少爷,你文化程度比我高,应该听过什么叫何不食肉糜吧,为什么不吃肉呢?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吃撑了?吃腻了?还是根本就不喜欢吃?”
“……”
“为什么要大晚上出去做兼职?因为白天在上班,我缺钱吗?不缺钱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忍受你的羞辱和刁难?要是不缺钱,我根本不会给你为难我的机会,更不会在这里跟你说这些没营养的废话!”
“……”
“快点画,我很缺钱,我妹妹等着那四万块钱救命呢。”黎落说完,跟上刑场一样闭上眼睛,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司徒慎之虽然看不见黎落的表情和动作,但她语气中的情绪他听得一清二楚,结合刚才在主卧里听到她打电话时低声下气恳求对方预支工资的那些话,握在手上的笔突然就下不去手了。
黎落等了一会儿,司徒慎之还是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她再次催促:“你到底画不画?要是画不来就让蒋叔代劳。”
司徒慎之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突然甩了甩手上的笔,然后偏过头质问旁边的蒋叔:“怎么回事,这笔为什么不出水?”
蒋叔心领神会,连忙把笔接过来:“可能是放久了,太长时间没用,墨水都蒸发干了……手底下的人大手大脚的,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回头一定好好说说他们。”
蒋叔说完,又拿起托盘上的推子,摁了两下开关:“哎呀,这推子也没电了,少爷您先等等,我马上去充电。”qqxsnew
司徒慎之摆摆手:“去吧。”
蒋叔带着笔和推子风风火火地走了,留下一脸淡定的司徒慎之,以及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浮夸表演的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