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正的云绛,被玄泽这么声色俱厉地呵斥,怕是早就连滚带爬,乖乖跟他回天宫去了。
但黎落不是云绛,她对玄泽无爱亦无敬,丝毫不怵他为人师表的威严。
见她无动于衷,玄泽怒了:“云绛!你如今是越发不服管教了,为师……”
“师尊!”黎落打断他的话,她直视玄泽,“既然师尊觉得弟子不服管教,贪玩懒怠,弟子也不想让师尊劳心费神,师尊不如将弟子逐出师门吧。”
玄泽一愣。
“云绛,你……”
“师尊这些年倾囊相授之恩,弟子铭记于心,只是弟子有负师恩,生出不该有的妄念,继续待在凌墟宫,对师尊对弟子都无益处,请师尊允了弟子所请。”
黎落说完,对玄泽抱拳行了一礼。
玄泽没说话,他定定地望着黎落,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握成了拳头。
空气中暗流涌动,有那么一瞬间,黎落好像听到他咬后槽牙的声音。
许久,玄泽终于开口,他声音僵硬:“此事,为师不允。”
黎落蹙眉:“为何?”
“你既已拜入凌墟宫,便是凌墟宫的弟子,如今一时半会儿想不通,为师岂有放任你不管的道理。”
“我并不是想不通。”黎落态度坚决,“相反,我想了很久才做出这个决定,还请师尊不要为难我。”
“为难你?”
这话不知怎的触到了玄泽的逆鳞,他突然就炸了,广袖一甩,带起一阵风刃,周围几棵大树被拦腰斩断,倒了一地。
“不让你走,还成为难你了?云绛,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黎落风刃带起的罡风逼得往后退了两步,火气也窜了上来。
千方百计阻拦她离开,现在还用师父的名头压着她,强制要求她回天宫,不就是恼她作为业火红莲,居然不肯甘心为他所利用。
凭什么?
这个人凭什么摆出如此理所当然的态度将她拘在身边,待到时机成熟就让她去送死!
黎落恼火至极,稳住身形后,毫不客气地顶撞道:“师尊明知我心悦于你,你既对我无意,又不让我离开,我倒是想问问,在师尊眼里,我又算什么?是可以任你差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傻子吗?你堂堂帝君,何苦要这么作践我一个不起眼的小仙,看我难受,你是会有成就感,还是会很开心?”
“我没有!”玄泽气得额角的青筋都浮起来了,他脱口而出,“我并非对你无意!”
黎落一愣。
道观门口传来“哗啦”一声脆响,黎落迅速扭头,九黎站在那里,一只脚在门里,一只脚在门外,目瞪口呆,脚下躺着一个摔碎了的酒坛子,酒液溅了一地。
玄泽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脸色紧绷起来,不自在全写在脸上。
在这种诡异的沉默中,过了几秒,九黎很识相地退回道观中,还顺手将那扇破破烂烂的门给关上了。
道观外只剩下黎落和玄泽两人。
黎落皱眉:“师尊,你方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