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自是没意见,这一路舟车劳顿,到了这会儿确实挺饿的。闻人笑更不舍得两位老人挨饿,赶紧抬腿跟上。
杨敏之和杨敏诗对视一眼,心知今日这事儿是凉了。她们倒也不觉得很遗憾,跟在后面往膳厅去了。
转眼间大厅里坐着的就只剩下周月儿一人,清秀柔美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不是答应让她拜师了吗,就这样没了下文?
她颤抖着苍白的嘴唇,只觉得一瞬间如坠冰窟。娘好不容易才央得舅舅同意让表姐们帮她,还有表哥……表哥好不容易才拍来的那坛秋『露』白,就这么被她白白浪费了吗?
若是得不到柳渠子学生的名头,她与表哥……怕是再无丝毫可能了。
一瞬间周月儿悲从中来,又有些自伤的怨愤不平。明明都是外祖父的外孙女,为何她苦苦哀求还得不到的,公主就能随意得到?
眼看着众人就要走远了,她咬咬牙,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跟上去。
这餐午膳,除了周月儿之外的众人都吃得蛮香。杨家姐妹自觉已经完成了任务,感觉毫无压力,而闻人笑和师父师娘仍然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中。
用完午膳后,杨敏之和杨敏诗与柳渠子夫『妇』闲谈几句,便提出告退了。总归再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反而可能徒增尴尬。
周月儿虽然不甘心,却也知道今天不是好时机了。何况她要乘杨家的马车回府,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告辞。
她们走后,闻人笑又与师父师娘坐在一处笑谈了阵,也提出要回府了。两位老人乘船折腾了一路,今早才到京城码头,想必也挺累的,她再留下去就会打扰到他们午休。
柳夫人『摸』『摸』闻人笑的脑袋,觉得舍不得,“公主今日这么早就回去了?”
闻人笑抱着她手臂,撒娇地蹭蹭,“师父师娘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们。我也很舍不得你们呢。”
这话显然让柳渠子颇为受用,面上却赌气地“哼”了声,“走吧走吧。”
闻人笑沿着来时的游廊往外走,快到府门处时,见到杨敏之三人竟然还未离开。
她微微一怔,下意识停住脚步。
前方不远处,杨敏之与周月儿侧头交谈着什么,杨敏诗微垂着眸子,闷闷地抿唇不语。
两人说着说着,面『色』竟是激动了几分,看上去似乎起了什么争执。
闻人笑见状蹙眉,抬腿往前走过去。这几人是她表姐,她总归不想有什么不愉快。
周月儿似乎低声说了句什么,面『色』有些不甘的模样,闻人笑离得远了些,没听清。
她又走近几步,恰好听到杨敏之带着些许冷意的声音:“表妹,劝你一句,得了寸莫要进尺,做事应当适可而止。公主乃是金枝玉叶,不是你能妄议的。”
她眉目淡淡,却没来由透着一股不悦,那是名门望族嫡出小姐与生俱来的气质,压得周月儿讷讷垂首,不敢再争辩。
见到这一幕,闻人笑精致的眉『毛』皱得更紧,无语地伸手『揉』了『揉』眉心。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
思索片刻,她觉得这样僵持在路中间也不是办法,于是面『色』如常地朝那三人走过去,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轻笑道: “四表姐,六表姐,周小姐。”
周月儿听着公主亲疏分明的称呼,目光闪了闪,低下头与杨家姐妹齐声道:“公主。”
闻人笑“嗯”了声,径自往府门走去。
柳府大门外,杨家姐妹和周月儿三人按照规矩候在一旁,等闻人笑先登上马车。
公主府的马车比汝阳侯府的更加宽敞许多,从外看去便可见华丽而优雅的装饰,带着显眼的公主府标志,昭示着马车主人尊贵的身份。
看着这样一辆马车,周月儿心中突然涌上一阵莫名的感觉。明明她与公主的娘亲是亲生姐妹……可她连坐上汝阳侯府的马车都像是被施舍的。
不知哪里来的冲动,或许是出于渴望,又或许是不甘心,周月儿脱口而出道:“公主,我……真的很想成为柳大师的学生,公主能否为我美言几句?”
闻人笑踏上车辕,居高临下地打量她片刻,美丽的桃花眼中似是有些淡淡的疑『惑』,“本宫不是已经为你美言了吗?”
这残酷的话衬着她娇憨的神『色』,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马车平稳地驶上凤凰大街。
临近公主府和镇远侯府的地带,百姓平常不太敢靠近,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许多。
经过镇远侯府的时候,闻人笑轻轻掀开帘子,仰头看了看古朴威严的门匾,面『露』微笑。
新年她做得最棒的事情之一,就是给自己找来了个好邻居。
目光无意间落在侯府大门前,闻人笑忽然微眯起眼,『露』出几分不悦。
有几个人在侯府门前大声说着什么,似乎是在让侍卫开门。面『色』冰冷的侍卫持刀而立,守在门前分毫不让。
“阿鸳,去看看在闹什么。”
马车里气息一变,闻人笑知道阿鸳离开了,并未让马车停下来等,而是径自驶进公主府去。
没过多久,闻人笑刚走下马车,阿鸳就回到了她身边,现出身形,声音淡淡道:“侯爷的弟妹想进府,侯爷今日事忙未归,侍卫不放行。”
闻人笑嫌弃地嘟起唇,“他们来干嘛?”
“侯爷生辰在三日后,威远侯希望侯爷回去过。”
“想都别想,”闻人笑一听这话就炸『毛』了,“这会儿想起儿子了?玉罗,去隔壁让管家把人打发了,就说将军不会回去,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去,哼。”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