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反问道:“兄长,刚刚我的问题还没回我。”
鬼灼含笑低头忖了片刻,抬头正色道:“是,我是在找寻寒占子的尸骨。”
那女子眼中的笑意同样消失了,跳动的冰冷字符从她口中蹦出道:“兄长,现在神鬼门这样挺好的,神鬼录遗失多年,若是你将其全部找了回来,怕是又要被正道人忌惮,到时候又会招致无穷祸患,像以前一样,厮杀不断,何必呢?”
鬼灼冷笑一声道:“鬼炼,你如今心思都在那人身上,自然不会再对门中之事多费心,不过我被带到神鬼门之时发过誓,绝不允许我的家园被人再次践踏摧毁。”他的声音激动而颤抖,却透着满满的坚定。
也许有着相同的遭遇,听到此处,颜慕白反倒对这鬼灼生了一丝敬畏之情。
只见他接着说道:“那本轶闻录虽是贺百生所着,但它记载了这些年大大小小无数的正寒交战,我相信,其中定然有鬼伯寒占子的的埋骨之所,那些正道人士一向以光明正大自诩,哪里肯放过这个彰显自己仁义的机会,应是将他好好葬了,至于葬在了哪里,隔了这么久,现在若想寻到,怕是只有从这江湖百事尽知晓的妙笔书生贺百生身上着手了。”
“我听闻那人已经死了。”
“并未,当时天弗门的沈业将他打下了悬崖,不过这人轻功甚好,神出鬼没的逃窜功夫更是一绝,哪有那么容易被杀死,他以铁钩双索将自己悬在了崖间的树上,待沈业走后又逃了上来,正好被我的人寻到,人是没绑住,不过本来已经将他手中的轶闻录抢了过来,那书中应当是贺百生和他师父两人所记,有些繁杂,童平那人看过之后找不到其中关窍,这才想将书给我带回来,不料中途被人截了,可惜啊可惜。”他的声音细腻悦耳,微微透着些无奈和遗憾。
颜慕白若有所思,心道:“怪不得谈北陌谈及恩师的死,并无伤怀,且言语中总是颠三倒四,想来他早就与师父碰过面了,这贺百生倒也真是个人才,避祸都避的如此悬疑。”
“找到他的的尸首,又有何用?也许录文早就被那些名门正派拿走了。”那被叫做鬼炼的女子低声说道。
“不会,那录文关系着我们寒门兴衰荣辱,寒王不会这般不小心,让人窥伺探走。具体怎样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总要试试。”鬼灼语气幽幽,“鬼伯勋主这些年,身体和斗志大不如前,现下这些正道刚刚推举了贺兰希澈为盟主,神鬼门必须将全部的神鬼录寻回,才能与之正面相抗。”
鬼炼突然有些烦躁恐惧,来回踱了几步,背对着鬼灼说道:“贺兰希澈不必费心的,鬼煞已经想办法应对了。”
鬼灼眼中精光一闪道:“是嘛?什么办法?怎的鬼煞兄都没跟我说过呢?”
“云峰...”鬼炼仿佛说错话一般迅速一转道:“鬼煞的办法是让他们内斗,具体我也不清楚,没问。”
鬼灼头一偏,试探地问道:“你二人没事吧?”
鬼炼苦笑一下道:“我二人能有什么事,我又敢对他做什么?”语调陡然升高,让人心中一凛,说罢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急忙补救道:“兄长,别管我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鬼灼点点头,眼睛瞧着对面牌坊舞动的黑白旗无限落寞地说道:“不管云峰做了什么,都是为了让你留在他身边,我知道那人又回来了,你们有个十八年的约定,你想赴约,只是齐云峰早已不是当年的八音洞领了,他如今是一人之下的鬼煞,你凡事想清楚,若是触及逆鳞,恐有性命之忧。”他的语气淡淡,悲喜之情很难辨出,仿若生死于他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小事。
“兄长,我知道了,只是心绪难平,所以才想漏夜走走,没想到在这遇到了你,我先回了。”说完执手一揖,向着暗色中走去。
颜慕白放轻脚步,悄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