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皇宫大内,祈福殿。
面色蜡黄的人皇玄从珂,片缕不着地躺在大殿正中的玄月大陆气运图上。
干瘪的身体酷似一根晒干的人参,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有半口气在。
巨大的玄月大陆气运图上,偶尔有个小光点从密密麻麻的铭纹上生成,蠕动着钻入人皇体内。
风中残烛般的天衍,颤巍巍地结出一个个复杂的手印,印在气运图上。手印接触气运图的一刹那,生出几十个小光点,闪烁着奔向图中心的人皇。可惜,半路上,那小光点就停止了跳动。
辛苦了两天两夜的天衍,额头上的汗水,落在玄月大陆气运图上,洇湿了大片。
女娃满脸哀愁地捧着一盅热了又热的弥天人参精茶,见天衍擦汗的功夫,连忙递了上去。
天衍接过,一饮而尽,对着女娃探询的眼神,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人族不能没有他!”女娃压抑着嗓子低声道。
“嘘!”天衍昏黄的眼神看向人皇,沉吟了半天方道:“陈长安,都怪陈长安!”
“陈长安?玉儿的夫婿?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他!您不是还演算出他将是人族的救星吗?”
天衍摇摇头,“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正是因为陈长安的出现,所以人皇的十年余寿也变了。”
“您是说……”女娃不敢再往下说了,难道人皇这就要驾崩?
那人族可怎么办?西凉界与摩族的战事正酣,妖族正四处闹事。内忧外患,人族却又不团结,人皇春秋鼎盛的时候,一个个还夹着尾巴。自从十八年前,人皇身体抱恙以来,各诸候国纷纷拥兵自重,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天衍再摇摇头,“为今之计,只有……”
天衍举手为掌,比划了个砍脖子的手势。
“不可!没了人皇,天下必将大乱,人族如何自处?”女娃急叫道。
天衍瞥了女娃一眼,“是陈长安!正是因为他,所以人皇才有今日!正是他身上的浩然天下气运图,夺了人皇的气运!”
“可他身上已经没了浩然天下气运图,我亲自检查过的。”女娃分辨道。
杀陈长安?那不是要妙玉的命嘛。这小妮子,看上去是个闷葫芦,实际上一本大主张,她认定的事儿,人皇尚且劝不了!
“那老夫也不知道了。”天衍叹口气,“我还能活几天?能服侍人皇一辈子,我这老狗也知足了。”
“要不,让天机阁来察看下这玄月大陆气运图?”女娃试探着道。
“糊涂!”天衍大喝道。
一时话急,天衍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咳嗽了半天,胸膛才停止了拉风箱般的喘息。
女娃看看人皇,再看看天衍。
这老狗在人皇心目中的影响力太大了,哪怕他在人皇面前,透露出半点儿气运与陈长安有关的话,那陈长安就死定了。
陆定的手一直高高举着,那五组破阵驽手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手,只待他的手一落下,就触发机关,攻向那尊塑像。
怎么办?
陆定同样两眼盯着学院中的人皇塑像,两腿随时准备着下跪,祈求人皇的原谅。